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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起彼落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沸沸扬扬地喧嚣在墨色中,将夜的宁静逐了个空。

  而在街的尽头处,不同于嘈杂的静谧缭绕在树影中回荡。

  黑暗的苍穹散布着微寥的星光,只有树枝头三三两两的蝉鸣在响唱着,其余皆是静悄悄的。

  “主爷?”面无表情的令无极静静立在一侧,等候着不语的主子。

  仍旧是一阵沉默。一身白衣打扮的冷峻容颜仁立在月夜中,凝敛眸光的眼仍凝定在街道的另一头,嘴角微微牵动着。

  胸口的火焰玉坠传来阵阵的温热,说明坠子的另一半已经出现的事实。

  昔日苍山一行,他在大意间掉进敌人的陷阱里,是她哭着一张泪湿的小脸以不属于女子的执拗倔性子救了他。

  一共是两次的救命之情。

  略带嘲弄地笑出声,不理会一旁令无极一闪而逝的诧异。两次啊!是谁说救人一命须以身相报的?不过那救赎委实来得羞辱,他厉重炎竟在她的喊价中成了以十两银子成交的货品!

  寻寻觅觅了七年,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昔日苍山一别,他曾数度过海找寻,但总是徒劳无功,本以为今生今世再无缘相见,没想到,她仍然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凝定在前方的娟柔背影上,冷瞳焚烧着灼灼决心。

  火焰坠子越来越热,撩动了他心脉间的炽火,他从来都不曾忘记,那七年来镌刻在心版上楚楚可怜的泪颜。

  是她没错!火焰坠子只有在找回另一半时才会越温越热,与主人的意识相呼应。这是厉家历代流传下来的祖传玉坠,这一回,她再也不能离开他。

  “主爷,要属下将这姑娘一同带走吗?”令无极悄悄开了口。他不会错认主爷眼中浓重的占有欲。数年前,自主爷从海边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后,自己的命及忠心便只给他,主爷的意愿自是他该倾力达成的。

  是她了,一个看来与主爷同样沉冷,但更寂寞的素淡身影。

  一丝幽光跃上厉重炎的深瞳里,泄露了他幽暗的心思。不语的冷颜斜睇向一旁的令无极,无言地审视他良久。

  片刻,他忽而挑唇微笑。

  “不!”

  “不?主爷……可是明日一早船就要起航了。”为什么?难道她不是主爷要的?

  “让风叔自己回去。”他不走,他要留下来,命定之人已出现,是索讨她欠他的情债之时了。

  她救他一条命,他则给她一生情,从此她与他便像菟丝与乔木般纠缠不清,很公平不是吗?

  “这……”令无极仍迟疑着。

  厉重炎挑高眉睨向他。

  “是,主爷。”主子的意愿便是他的意愿,这是他的承诺。

  厉重炎斜扬的剑眉淡淡地挑了挑,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突然身形一闪,便往前头移去。

  令无极与他保持数尺远,依然默默地、忠心地守护着主子的安全。

  “这位好心的姑娘,给我一个铜板嘛,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嘈杂的人声喧嚣在街道之间,严是影有些懊恼地觑着在她身畔围成一圈的乞儿,大约有二十来人吧!已经习惯独来独往的她,一时间让这群自街头跟到巷尾的乞儿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多年来形单影只的生活造就她不善与人打交道的缄默性子,而师父除了教她武功,其余的皆摒除她于心防之外。她寂寞惯了,也孤单惯了,所以对围在她身旁大大小小的乞儿,她实在不该因可怜他们而给银子的。

  一声高过一声的乞讨声震痛了她的耳膜,她脸一凛,转身试着想突破重重人墙,然终因他们的拉扯而作罢。

  “好心的大姐姐,给大伙儿一点铜板嘛,咱们都饿了好些天了。”一名年纪较大,显然是乞儿头头的孩子,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子贪婪地盯着她腰际的绣荷包瞧,口中还不断吞咽着口水。

  严是影依然无言地与他们僵持着,她知道自己遇上乞儿集团了,想施展轻功脱身又怕引来更多的骚动与议论。

  她讨厌也惧怕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道疾影朝她扑面而来,她侧身想闪开又无奈于身旁紧追不放的乞儿。

  “看见前面的包子铺吗?一人一个,自己去拿。”

  突然停在身侧的声音诱惑着紧迫的乞儿,众人皆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由天而降的白衣男子,只见他扬眉朝包子铺的位置掷去一记金光,众乞儿定睛一看一一是一锭金子耶,惊呼一声,纷纷向兀自怔愣的包子铺主人奔了过去。

  人群突然散去,沉默也持续许久。

  严是影犹豫了片刻,转身欲往另一侧离去。

  她没要他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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