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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审视的眸在她脸上端倪许久,仍是沉浸在自我思绪中不作声。

  其实,由她方才匆匆忙忙下床的动作他便已知道她在慌张些什么。

  但是他为什么要如她的意?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和一个恶贯满盈的老贼同处一室,和一个……即将入狱的老贼虚与委蛇?

  可——低低的抽泣声实在刺耳。

  他不悦的瞥视她,低泣的人儿赶紧抹泪,哀哀的求着:“可以吗?拜托你……”

  “你自己回去。”

  末了,他做了些让步。但低泣声又扰人的响起。

  他瞪她一眼,再让了一步,“等睡饱再说。”

  “可……可是现在已经辰时过了……”新娘须在午时前回家,不然会不吉利的。“会来不及……”

  冷澈暴出低喝,施碧萝只好委屈的收住哭声。

  但泪茫茫的眼乞求的瞅着他。

  冷澈眯起眼,冷哼一声撇开脸。“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施碧萝哭着笑着点头,并急急地服侍他起身。

  只是那委屈的感觉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再度在心里泛了开。

  天幕再度翻黑,属于午夜的墨黑占领地。

  逍遥王府的大厅。冷澈已捺不住性子的起身,打断施行义与女儿的话别。

  “碧儿,若是他敢欺负你,别忘了有爹,爹帮你作主。”施行义将眼神警告似的睥往了已起身踱向门口的冷澈,虽然女儿强作欢乐,但知女莫若父,女儿是他生的,更是他捧在掌中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快乐与否他又怎会不知。

  原本这桩亲事他是怎么也不肯答应的,但奈何女儿执拗起性子来,死心眼的执着,为了女儿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忍下来。

  “他待我很好,真的。”

  强绽笑容的施碧萝瞥见夫婿已不耐的步出大门,颀长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像在欣赏着夜色,但她就是知道,他已在爹爹一句句护卫她的责难声中强忍情绪,险些翻脸了。

  为难的瞥了眼爹爹,她无奈的想起夫婿在爹爹同他介绍新进门的小妾时,那浮在嘴角的笑容及讥讽般盯向她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屑与冷漠。

  “爹,女儿、女儿……”

  他已转身瞪视她,但爹爹却没有放她离去的打算,想到他冷淡的目光,她也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算了,回去吧!”终究是疼惜女儿,再怎么不满也只好忍下。

  闻言,施碧萝急急的福了个身便往大门口步出。

  在花圃一隅,她赶紧唤住冷澈,看他那摸样,像是已打算丢下她一般。

  “对、对不起,我——”眼神相对,她又无言了。

  他真的生气了,他的眼里有怒火与轻鄙。

  银色的月光漫洒了她一身,映落她一身落寞的气息。她轻颤了下,眸光凝起,扬起一抹故作开心的强笑。她封着空气呢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爹——”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轻哼打断,她看向他,而他只是拂袖同时撂话:

  “再不走,你干脆住下来吧!”然后便将她丢在夜色中,让她强忍心中恐慌,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上了马车,那抑在森寒气息下的怒气,仍让她忧心仲仲着不知等一下又会如何,那随时会爆发的怒气,像要吞没人似的。

  在车内的二人默默无语。

  但施碧萝并不知的是,在他们马车走后,一道翻覆摧毁她旧有天地的圣旨已紧随而到逍遥王府。

  马车停在忆庄庄园里,一勾残月悬在夜空,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冷澈率先下马,便往左侧小径走去。

  “你去哪里?”施碧萝唤住他,那不是回房的方向啊。

  “我去哪里了,需要向你报告吗?

  话才说完,冷澈旋身盯着她,眼神冷冷的,那优美得过分的脸庞隐在月光下,变得晦淡而模糊。

  施碧萝为他话中的冷漠瑟缩了下,但想起他存蓄了一天的怒气,又鼓起勇气看向他。

  “你——别气了好吗?爹他……不是故意的……”她走到他身前仰首看他,却教泪水迷蒙了双眼,而他脸上的表情已看不真切。

  “那又关我何事。”他耸了耸肩,直接打断她的话,不想再看那张令他心头烦躁的小脸,转过身迅速离去。

  泪水终是止不住落了下来。

  她瞅着他在月光下的背影无声的啜泣,却谨记他的话不敢哭出声。

  他说过……最讨厌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活像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可是……他说这不关他的事啊……

  他寡情的冷言冷语伤透了她的心,她也不想哭,也不想哭的啊!

  她倒退了一步,让自己完全隐进黑暗中,但泪水已不控制地布满双眼。

  流了她一脸满满的泪,湿湿的、冷冷的,像她被刺得伤痕累累的心。

  秋风呼啸吹过,满地落叶堆积,庭子里一片寂静。月照下,不见人影,一幕幕过往迅如流景,几天前,青翠依旧茂密,圆月仍然盈盈,不过几个日子过去,一切全变了样……

  看看满地的丹枫红,她无声叹息一声,再也不知该做或说什么。

  一个迅速的人影,无声地掠进大门敞开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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