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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亚烈摇了摇头。“安妮,我和你讨论这件事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伦娜是你的姊姊。杰宓早已经许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她为什么会想要嫁给我?”

  “英格兰人像我们讨厌他们一样地讨厌我们。”盖文插入道。

  “你的妻子不知道她有多么地幸运。”安妮怯怯地道。

  亚烈笑了。然后他离开三人,走到他熟睡的妻子旁边,温柔地抱起她。

  盖文跟随其后,他打算接替杰宓看顾格斯。

  “亚烈,你认为杰宓要多久才能接受我们?”他问。

  “她不需要多少时间的,”亚烈预测道。他走向他的床,然后回头道:“她会窝进来的,你等着瞧,盖文。”

  她在第一个星期内就引起了三场战争。

  杰宓的本意是非常高贵、诚实的,她已经决定接受自己嫁给一个高地领主的事实,她也会尽力做好亚烈的妻子,不管适应的过程有多么困难,她都不会畏缩。她并且相信假以时日,她甚至可以教化这些高地野蛮人。

  接连的三场战争都是莫名其妙地降到她头上,杰宓坚信错不在她,都要怪那些固执、骄傲得可笑的苏格兰高地人,还有他们同样可笑的习俗。的确,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而她拿他们的蛮不讲理当然没有法子。

  治疗了格斯后,杰宓一直睡到了隔天中午,而且她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儿,直到她记起了今天是星期日,而她已经错过了弥撒。杰宓立即恼怒亚烈没有叫醒她。现在可好了,她必须花一个先令来买赦罪券了。

  她穿上乳黄色的长裙,斜斜地系了条银皮带,走到大厅探望格斯的伤势,并发现神父也在大厅里照顾格斯。

  格斯看起来睡得非常地安详,神父一看到她就要站起来。“请坐下,神父。”杰宓微笑道。

  “我们还没有被正式地介绍过,金夫人。”神父道。“我是慕神父。”

  少了他正字标记的咳嗽声,杰宓觉得他听起来好奇怪,她几乎想替他加上一、两声咳嗽声。

  “你的胸口不再疼痛了吧?神父。”她问。

  “它好多了,”神父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好睡过,你给我的药水真是神奇极了。”

  “我还有一种药膏可以让你擦在胸膛,”杰宓道。“它可以在一个星期内根治你咳嗽的老毛病。不过我必须先警告你那种药有一种怪味,这个星期内你的朋友可能会对你避而远之。”

  神父微笑回答:“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个糟老头子,夫人,我不会在乎味道的。”

  “格斯睡得可好?”

  “他现在睡得很好,但稍早他醒来时一直想拆掉绷带,全靠盖文按住他。当时丽莎担心得想叫醒你,但盖文命令她回床上休息。”

  杰宓皱了皱眉,她低头重新检查了格斯的伤,确定他正在恢复的阶段。她的手探他的额头温度。“他没有发高烧,”她道。“你的祈祷救了他,神父。”

  “不,姑娘,”神父道。“救了他的人是你,上帝一定是决定让格斯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了,因此特别派你来。”

  他的称赞使她脸红了。“哦,事实上,他派来的是一位罪人。”她脱口而出,希望尽快结束她的惩罚。“我错过了今早的讲道,”她将一先令塞到神父手中。“这是买我的赦罪券。”

  “但是——”

  “等等,神父,我想在你决定我的惩罚之前,解释我的原因。事实上,如果亚烈叫醒我,我就不会错过弥撒。”她道,她的手交叠在膝上,然后她的秀眉皱起。“话说回来,这应该是亚烈的错,我认为付钱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慕神父发现自己非常难跟上这位女主人的思绪,他感觉像刚被一阵旋风刮过一样——而且是一阵阳光灿烂的旋风。自伦娜死后,堡里一直阴霾重重,而他相信杰宓就是那个能够吹散阴霾的人。神父在心里笑了,是的,他非常地确定,而且他也看见他们的领主昨晚看他的小妻子的眼神了,那是无比温柔的。

  “神父?”杰宓问。“你认为我们两个是谁有罪?”

  “你们两个都没有罪。”

  “我们都没有?”

  看见金夫人惊讶的样子,神父不由得笑了。“你非常地虔诚,是不是,金夫人?”

  哦,如果神父这么想,她的罪才更大了。“不,”杰宓连忙说道。“你不能这么相信,只是……只是我们家乡的神父非常严厉,他给我们的惩罚都非常地严厉,我认为是无聊的教区生活使他变得这样,有一次他为了我的二姊爱丽在他讲道时打瞌睡,罚她剪掉她一头的长发。他总是说我们都是罪人。”

  慕神父皱了皱眉,他这位同行听起来像个狂热份子。“你还是留着你的先令吧,夫人,我们这儿很松的,你不必担心你的灵魂。”

  “我还是宁愿你收下这个先令,神父。我丈夫的灵魂可能会需要一点赎罪,毕竟,他是个领主,在作战时他必须杀人。但不要误解我的意思,神父,我知道如果没有好理由,亚烈绝不会随便地夺去一条生命。虽然我还称不上认识他,但我非常地确定他不是那种无故找麻烦的人,神父。”

  亚烈刚好走进了大厅,听见这一段对话。

  “我同意,夫人。”神父道。他抬起头,看见他的领主恼怒的表情,而且他几乎忍不住笑出声。

  “啊!那就好了,”杰宓释然地道。“我很高兴你同意,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的,但我事实上也讨厌这样不停地为自己灵魂的罪告解了。现在我结婚了,我还必须考虑到我丈夫的灵魂,而我相信这项工作就足够使我的头发灰白了。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神父,但你必须叫我杰宓,你不认为吗?”

  “杰宓,我认为你有一颗温柔的心,而且你的存在为这个古老的城堡带来生气。”

  “是的,神父,她的确有一颗温柔的心,”亚烈插入道。“而且她必须想办法克服这个缺点。”

  “有一颗温柔的心并不是缺点。”

  杰宓非常感谢神父及时加了这一句,因为她刚刚看见了她的丈夫,并目瞪口呆。

  亚烈穿著野蛮人的衣服!

  的确,他穿了一件上衣,但上衣外便只有他的披风,它斜斜地由他的肩膀披下来,在腰际用皮带系住,打了几个大折,再向下遮到大腿上。他的脚上蹬了双磨旧的黑马靴,而他的膝盖完全赤裸,没有遮盖。而她就一直瞪看他的膝盖。

  亚烈觉得她似乎要昏倒了,他掩住心中的恼怒,耐心地等她适应他的服装,然后问:“格斯复原得怎样了?”

  “抱歉?”她仍然在瞪着他的膝盖。

  “格斯?”亚烈加重语气强调道。

  “哦,是的,格斯。”她回答,点了好几次头。

  瞧见她没有再说话,亚烈命令道:“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看看我的脸,老婆。”

  他严厉的语气惊醒了杰宓,她很快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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