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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茱丽把她对接生婆及助手的所知所闻告诉他,并且发表自己的看法,等她说完时,声音气得发抖。

  她想知道依恩的看法,但是两人已经抵达贝娜的木屋门外,没有讨论的时间。

  依恩还没叩门,韦思已经自行拉开。一波强烈得几乎炙人表皮的热气迎面拂来。韦恩满头大汗,圆滚滚的汗珠沿着太阳穴流下来。

  木屋热得难以忍受,茱丽仅能勉强呼吸。她跨进大门,然后突兀的止住脚步,瞥见贝娜坐在床沿,身上盖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即使隔着房间,茱丽依然听得见她轻柔的吸泣。

  当她凝视贝娜的那一刻起,她确信自己无法掉头离开,她将采取任何必要的方法来协助她。

  贝娜的恐惧撕扯着茱丽的心。

  依恩双手按住某丽的肩膀,那时她才发觉他就站在后面。

  “韦恩,茱丽不认为她——”

  她阻止他。“我不认为这里的热度对产妇有好处。”她转身注视依恩。“别担心、”她低语。“一切将会平安顺利。”

  她的改变让依恩大吃一惊,她的表情或嗓音里面毫无一丝惊慌,整个人看来沉着而镇定,而且胸有成竹。

  她徐徐走到贝娜面前。

  “天哪,贝娜,这里热得像火烧一样。”她强装愉悦的宣称。

  贝娜没有抬头。茱丽蹲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慢慢打开她头、肩上像茧一样的棉被,然后轻轻拍起她的下巴,使她直视自己。

  贝娜脸上的泪水滚滚而下,她的头发湿答答、毫无生气地披在肩上。茱丽拂开她肩上的秀发,用被角擦干她的双颊,然后握住贝娜的双手。

  贝娜眸中的恐惧令茱丽心酸得想哭,她当然没哭,因为她的新朋友需要她的精力,茱丽决心支持她。她可以稍后再哭,等她们两人挨过这骇人的经验再哭不迟。

  她捏捏贝娜的双手。“我要你仔细听我说,”她指示道。直等贝娜颔首,她才继续:“一切将顺利平安。”

  “你会和我在一起?不会离开?”

  “我留下来,”她回答。“我保证。”

  贝娜点点头。“你痛多久了?”茱丽问道。

  “清晨开始,”贝娜回答。“我甚至没告诉韦恩。”

  “为什么呢?”

  “我希望疼痛会消失,”她低哺地回答。“而且我担心他不肯听我的话,坚持找文妮来帮忙。我花许久才说服我丈夫,要求依恩去找你。”

  眼泪再次顺着贝娜的双须而下,她抓住茱丽的双手。“谢谢你来。”

  “我很乐意来。”茱丽回答,希望上天会谅解并宽恕她根本不想来。她心中依然忧心忡忡,胃里发痛,而室内的热气正榨于她的精力。

  “贝娜,害怕无妨,但你应该同时感到兴奋和快乐,因为你即将生出一个新生命。”

  “我宁愿由韦恩来生。”

  茱丽一听,惊讶地哈哈大笑,贝娜也跟着笑。

  “我们最好准备一下,”茱丽适时说道。“室内的热气令你感觉舒适吗?”

  贝娜摇头以对。茱丽起身转向站在门口的两位男士。一看见依恩的表情,她不禁发噱。那可怜的男人看起来不安而且手足无措地正尝试离开。可是韦恩不肯,他一面堵在门口,一面蹙眉地注视茶丽。

  她微笑以对。“韦恩,请你拉开窗户的毛皮,我们现在需要新鲜空气。”

  其次她转向依恩,后者正要伸手拉开门闩,她以问题阻止他行动。“上面的梁木足以支持你的体重吗?”

  “应该是。”他回答。

  他再次企图离开。“等一下。”她喊道,急忙在床角的一堆亚麻布中寻找,可是找不着符合需要的,然后她想到格子呢长而窄,恰好符合她的目的。她把格子呢递给依恩。“请你把它挂在梁上,好吗?顺便用你的力气试试看,我不希望木头垮下来压到贝娜。”

  “你想把她绑起来?”韦恩脱口而出。

  她摇摇头。“当贝娜站着的时候,我希望有东西让她拉住,”她解释。“这会使她舒适些,韦恩。”

  看见妻子颔首,战士才勉强同意,并协助依恩准备,使格子呢的长布条平均垂在横梁两侧。

  韦恩想在火上再添木头,但是某丽反对,并请两位男士出去,韦恩迟疑着。“太太,我就站在门外头,如果你要我去找艾妮,只要大叫一声,我听得见。”

  “我不要她来。”贝娜愤怒地回答。

  韦恩疲惫地叹口气,他对妻子的担忧和沮丧明显可见,他伸手扒过头发,向贝娜跨近一步,然后又停住。茱丽心想他们需要一点隐私的时间,立即转身,假装忙着用火钳拨弄炉火。

  她听见身后他们案审的耳语,片刻之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回到贝娜身边准备生产的相关事宜,并试图将棉被拉开,可是贝娜紧紧抓住,一面试图躲进棉被里。

  “贝娜,你现在痛吗?”

  “不”

  “那是什么事?”

  贝娜花了好半晌才鼓足勇气告诉茱丽发生什么事。原来她已经破水,把床单弄脏了。她的语气羞愧无比,等她解释完毕时,甚至嚎陶大哭。

  “请你看着我,”茱丽温柔地说。她等贝娜终于仰脸注视她的时候,才装出十分实事求是的语气说道:“生小孩是一种奇迹,贝娜,但也污秽无比。你必须撇开尴尬,实际一些。如果要的话,明天你再脸红,好吗?”

  贝娜点点头。“你不觉得困窘吗?”她想知道。

  “不会。”茱丽回答。

  贝娜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的脸依然是潮红色,但茱丽无法肯定那是因为秦赧或是出于室内可怕的热气。

  其后一小时全在做必要的准备,茱丽一面拉掉床单,帮贝娜洗澡洗头,换穿干净睡衣,一面喋喋不休地和她闲聊。这些事全在越来越密集的阵痛之中完成。

  莫妮曾告诉茱丽她从经验中得知,要尽可能给准母亲们许多指示,她甚至捏造一些,只为了让她们忙碌。她向茱丽解释,只要产妇有事可做,就会觉得较能控制情况和痛苦。此刻茱丽正照着莫妮的吩咐,而它的确对贝娜有帮助。子宫收缩越来越强烈而且密集,贝娜发现在阵痛中活着比较舒服。她的手腕卷住格子呢布条抓紧,原来的抽噎已经转变成低而痛彻心肺的呻吟。在阵痛中,茱丽只觉得全然的无助,她尝试用赞美来安慰她,并在贝娜的要求下,揉搓她的下背部歼解痛苦。

  最后一小时的情况令人筋疲力尽。贝娜变得十分苛求,一下子要梳头,而且立刻要扎成辫子。茱丽立刻顺应她,甚至没想到要争辩。原来脾气甜美的女人已经变成狂暴的悍妇,当她不咆哮发号施令时,就开始责备韦恩导致她这难以承受的剧痛。

  这种不理性的风暴并未持续太久,茱丽的祈祷也有了回应。生产的过程十分顺利。贝娜决定使用生产符,并在承受剧痛时,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血冷的尖叫声。茱丽蹲在她前面,贝娜抓住椅子两侧皮把手的手弊然放开,攫住茱丽的颈项。天哪!她真强壮,一不注意真会把某丽掐死。茱丽费尽全力,才撬开她的手指,得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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