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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只是好奇。”

  “我猜聂邦恩对我有意思,但我不会鼓励他。邦恩是个好人,但我们不来电。你懂我的意思吗?”

  “当然懂。不像我们这样来电。”

  “请再说一遍。”

  “你听到了。”他递给她一个盘子擦干,注意到上面残留有肥皂泡时,又把它夺回来重新清洗。“从我走进‘天鹅酒吧’的那一刻起,你就想跟我上床。”

  他的话正中要害,但她不打算承认。“跟你上床?不是那样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哪来那个念头?”

  “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

  “不可能。”

  “为什么?”

  她微笑。“你忙着看我的腿。”

  他毫无懊恼之色。“一双修长的美腿。”

  “我承认有某种肉体吸引力,但那是很正常的。”

  “这是荷尔蒙讲座的开场白吗?”

  “那要看我得在这里站多久等你把那个碗洗完。你很少洗碗,对不对?”

  “你的重点是?”

  “你洗得真慢。”

  “我做任何事都是从容不迫。”

  令她心跳加速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语气。他在床上也是从容不迫吗?

  “你结过婚,对不对?”她脱口而出。

  “对。我并不是个好丈夫。”

  “你的妻子死了。”

  “没错。”

  她伸手把另一个盘子放进碗橱。“那是爸爸告诉我的。她是怎么死的?”

  他递给她一个洗好的碗。“为什么想知道?”

  “好奇。”她承认。“如果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当我没问。”

  “没关系。她在车祸中丧生。”

  “哦,塞奥,真是遗憾。意外发生多久了?”

  “那不是意外。”他的音调毫无变化,就像在谈漏水的水龙头。

  “不是吗?”

  他叹口气。“不是意外。知道吗?这是从四年前出事以来,我第一次大声说出来。”

  她可以从他态度里看出他希望她改变话题,但她不会迎合他的意思。并不是她有病态的好奇心,而是她觉得如果他花了四年才能承认事实,那么现在或许该让他一吐为快。

  “自杀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递给她另一个碗。“我想她不是故意自杀,至少不是用那种方式。她用的是比较慢的方法。”

  “意思是?”

  “酒精和药物。”

  她不发一语地等他说下去。

  “她混合了酒精、药物和天知道已经在她体内的其他东西。那是致命的组合,至少验尸报告上是那样写的。她在驾驶座上失去控制,开车冲过桥边的护栏掉进海湾里。好一个惊心动魄的自杀方式,你说是不是?”他不等她回答就继续说:“我怀疑她连自己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只能感谢上帝当时她的车上没有其他人。”

  听了他的话之后,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不露出任何的反应。塞奥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知道如果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或怜悯,他就会立刻把自己封闭起来,而她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你的朋友和家人……他们有人知道实情吗?”

  “没有。”他说。“我十分肯定尼克猜出事有蹊跷,但他什么都没说过。”

  “也许他在等你跟他谈。”

  “也许吧!”

  她不知道该逼他到什么程度。她靠在水槽边,缓缓摺着湿毛巾问:“你自责吗?”

  他耸耸肩,好像那个问题不重要。“我已经接受了事实,那使我了解到我不适合结婚。我把婚姻摆在最后,我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我忙着工作,一天工作二十小时,没有注意到家里出了状况。我知道她喝酒,但不明白已经到了酗酒的程度,我想我是不愿正视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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