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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那成功的机率就会降至百分之五十。蜜柔或许不够深沉老练,斗不过川岛五郎,但她却是个对工作认真到近乎苛求的人,凡是交到她手中的案子她都会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包括对手的身家背景她也会加以调查,以便在知己知彼的状况下达到最大的优势。而你跟她不一样,你做事的方法属于不羁形式、任意而为,虽然在工作中不忘嬉笑怒骂,但却同样也能创造出令人咋舌的好成绩来。严格比较起来,你确实比蜜柔要高竿许多,这件案子如果是交给你们两人分别去处理,我相信都会传出捷报,但是问题就出在你插手了,我知道你绝对会为了保护蜜柔而和川岛五郎起冲突,而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放心地将蜜柔托给你照顾的原因。”他直言不讳地说着。

  “哦?你凭什么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插手这件事?”他怎么有种被人算计的错觉呢?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向来不是一个会置美女于险境而不顾的人,而偏偏巧得很,蜜柔恰巧就符合了美女的条件,所以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他对蜜柔的魅力也是深具信心的。

  “美女?”方浩然冷笑轻哼着。“我可是不会把那么冷漠、不懂风情的女人定义为美女。”他违背心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事实上他不否认,黎蜜柔确实拥有她独特迷人的地方,她是那种美在有智慧、美在气质出众的类型,老实说这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他向来喜欢娇甜可爱、或是楚楚可怜型的女子,因为那可以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嘛!

  “是这样子的吗?”王启文疑信参半。“看来我似乎猜错了。”

  “猜错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之所以会打这通电话给我,应该不只是单纯地想告诉我这件事而已,而是想顺便向我打听蜜柔的事。”王启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方浩然冷不防怔忡半晌,王启文突兀的话让他咋舌不已,他不得不庆幸还好他和王启文是友非敌,否则光是凭他那精锐得骇人的观察力与慧黠绝顶的头脑,就足够让他死上好几回了。

  “我只不过是好奇。”既然对方都已经猜透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迂回的必要。

  “好奇什么?”

  “蜜柔她……呃!我是指黎总经理她是不是曾遭受过刻骨难忘的感情创伤?或者是曾经遇人不淑?”最近他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王启文强忍住差点噗哧而出的笑声,故作严肃的问:“凭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事情的发展似乎愈来愈有趣。

  蜜柔根本连一个男朋友都不曾交过,哪来的遇人不淑?并不是没有人追求她,相反的,从她进入青涩的青春期以后,追求她的狂蜂浪蝶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只是蜜柔向来不曾给过任何人机会,她永远都是以冷漠却又不失礼的态度待人,自始至终都只把注意力放在课业上,严苛地要求自己每一次考试都要第一。她尤其不允许有男同学的成绩凌驾在她之上,会造成这种好胜不服输的强烈性格,一定有某种因素在催化酝酿着,而这个原因只有蜜柔、他、父亲三个人才明白。

  “她好像很厌恶男人碰她?”

  “什么?”王启文发出震天价响的吼声。“你已经碰过她了?”天啊!速度太快了吧!真不愧是纵横情场的高手,连蜜柔那么难缠的女孩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

  “拜托!”方浩然无力地翻了个不耐的白眼。

  “你想到哪边去了?我没有碰过她,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是发现在川岛五郎那个老色狼吃她豆腐后,她竟夸张地呕吐了起来;虽然那头色猪确实足以令人作呕,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不对劲,在我看来她的呕吐几乎是接近歇斯底里,就像心理学上所谓的‘强迫行为’。”

  “满细心的嘛!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星期的相处而已,你就能探究到蜜柔她问题的核心。”可见蜜柔已引起了浩然潜意识里的兴趣,只是他自己尚无此认知罢了。

  嗯!好现象。

  “没错!蜜柔在男女两性的相处上确实有某些程度的障碍。”他打算让浩然知道有关蜜柔她父母的恩怨情仇所带给她的负面影响,也许,浩然正是能帮蜜柔走出此心理障碍的最佳人选。

  “我就知道。”方浩然隔着电话发出自以为真相大白的叹气声。“上帝造人时难免它所疏失,从她灵秀端丽的外表实在看不出来原来她有隐疾,难怪她的个性会那么冷凝孤傲,大概是怕被人看穿她有残疾吧!可怜喔,又是一个因自卑进而引起自大的可怜家伙。”他边说边啧啧作响地摇头。

  可惜啊!真是暴殄天物,说实话,黎蜜柔确实很美,皙白似雪的瓜子脸上衬着清澈的莹眸,芙蓉似的桃腮杏脸,配上编玉贝齿,再加上修长匀称的姣好胴体,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

  王启文啼笑皆非地听着他把滔滔谬论说完。“我想蜜柔她真正可怜的地方,并不是身有隐疾,而是被你给说得这么不堪入耳吧!”

  “意思是我想错了?”

  “大错特错,蜜柔不但没有隐疾,反而还完美得找不出一处可以挑剔的地方,当然,除了她的个性之外。在她幼年时,她父亲抛妻弃女与第三者双宿双栖,他了断的不只是夫妻情意,就连同对蜜柔的骨肉之情也一并抹煞掉。

  从那之后蜜柔不曾再见过自己父亲一面,当然那个负心寡情的男人也不曾关照过她们母女俩基本的生活需求,偏偏蜜柔的母亲在嫁给她父亲之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女,完全无一技之长、无谋生能力,失去婚姻与丈夫后,终日只会以泪洗脸、自怨自怜,完全不理会幼小的蜜柔也一样承受着煎熬。弄到最后母女俩的生活陷入困境,在经济拮据、捉襟见肘的残酷压力下,蜜柔不得不放弃学业到马路上卖玉兰花,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心疼她的遭遇,将她带回家收为干女儿的话,恐怕你现在所认识的蜜柔会是某某酒家的大红牌也说不定。”

  方浩然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但愈听到后面他握着话筒的手就愈使力,就连手背上都浮出暴怒的青筋来,眉宇间也不由自主地纠结成一团,深邃的双眸更是散发出寒煞的冷光。

  由他紧抿不悦的双唇吐出恶狠狠的咒骂声:“那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奇怪?他的心怎么没来由地抽痛着?而且每一次痛的程度都强烈地覆盖过上一次,甚至痛到扰乱了心跳脉动的节律,搞得他心乱如麻。

  他不禁茫然自问:这啃噬心房的痛是来自对蜜柔的心疼与不平吗?

  至于答案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还有更惨的哩!蜜柔她母亲太钻牛角尖了,始终都跳不开自设的囹圄,让失败的婚姻与爱人的背叛折磨着她的心志,弄到最后在蜜柔高中那一年住进精神疗养院里,那时候的蜜柔天天跑到疗养院里抱着她母亲哭,我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征得她同意后送她到日本读书,不想让她面对如槁木死灰的母亲,省得她天天哭得肝肠寸断。”

  王启文的话再一次无情地挑动他全身的痛觉神经。他光是听到描述就觉得心痛无比,而亲身体验的蜜柔又承受了多少无以复加的痛呢?

  方浩然异常的沉默过长,引发王启文的疑惑与猜测。

  “听了很心疼对吧?”他试探性地问他,本来以为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却不料出乎意外。

  “怎么会呢?”他刻意说得无关紧要来掩饰过多放肆窜奔的情绪,不是他不愿承认内心的悸动,而是连他自己也被这来得如此猛烈的情愫所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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