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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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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她的影子,还须假手他人吗?"留在你的岗位上。" 冷御天气闷郁于胸,不悦展于眉下,这小女娃哪根筋打结了,今天居然敢给他出状况! 入了夜的淮河边寒风更凄厉,吹过脸颊宛如刀片在割。羽尘到这里来做什么?与鬼魂夜游江水吗?她到底在想什么……想? 天!他蓦然发觉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她有血肉有身躯有想法,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他身后的影子其实也有思想,而他竟从没注意过她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费了一番工夫,他终于在一棵柳树光秃秃的枝桠间发觉了那一团小小的人影。多亏她一身素白,否则光靠着薄弱垦光,他哪能看见她呢! "羽尘,下来。"语气虽然不悦,但还平缓。 没反应。 "羽尘!"声量放长放高了。 还是没反应。 "我上去了。" "主人,请你不要过来。"是带着浓重鼻音的硬咽声音。 "你不听我的话?"哼,敢造反?他纵身上树,抓下来那缩成一团、冷得发抖的冰凉身子。 "主人,对不起。请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死去。"她首度想反抗他,挣扎着要离开他的钳制。反正要"死了",她豁出去了。听不听主人的话!收不收敛口舌,好像也不重要了啊! 死?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他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提到眼前来,提起火气对着苍白的小脸低咆着,"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我没准你死!" 早习惯了自己影子的存在,哪能说丢走就丢走。 又一个新的认知窜入他的脑海,他早已将她视为身体的一部分了--虽然那一部分看似轻得可拟飞尘可比羽絮,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没办法了,我就要死了。"身子里那么的灼痛,冷汗冒了一整天,鲜血又一直狂流,这大概就是死亡的前兆吧! "闭嘴。"他将她安在盘纵的树根上坐下来。 他快速搜寻一堆掉落在地面上的枯树枝,以打火石点火,燃起温暖与光亮。 遗言总要交代,她的小嘴又开了,"对不起,主人,羽尘不能跟着你了!"遇见他的第一天就给出孺慕之心,再经数年相处,很不舍离开啊!她心都发痛了! 虽然他一向冷淡,有时好几天也不会对她说一句话。可是,她认为主人也会介意她的死亡,所以她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死去,不愿被主人发觉,不能让主人因她的死亡难过啊! 主人当年所下的指令里没有这一项,然而,这是她所能为主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可是主人竟然找来了! "你不会死!"手脚是让寒风给冰冻了,但是他知道她没这么娇弱。 "对不起!"骨子里强烈坚忍又自主的因子让她用牙齿死命咬住嘴唇,硬是将眼中的雾气给吸进去。没有流出泪来,只有唇缘泛血了。流血总比流泪好,不该把伤心的脸庞让主人看了徒惹他的困扰! "跟我唱反调?说,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他半眯的虎眼在火光中闪动,更显阴厉。 火束的晕黄明亮里,她说道:"我不是故意唱反调。我……我一直在流血,很多很多血,我一定活不成了。" 他飞速打量她全身,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拢眉舒展了,他已有些明白,呐呐沉问:"羽尘,你几岁了?" "十四。" "我上校场的时候,你一个人可常去找我母后?"他对她平日生活竟然一无所知。 "没有,走到京城太远了,我很少出军营。" 他仔细思索,军营里可有一些帮忙打杂的老婆子在出入?"你经常和哪些人在一起?" "有空的时候,我只会去找邬潭子教我读书识字。"下腹很痛,她紧咬牙关回话。下唇破裂的伤口更严重了,鲜血滴下她的下颌。 他爆吼出,"该死的!"一个小女孩在男人的军营中长大,居然没人教她女人的生理变化。她居然还和邬子潭到一块儿了!天!他居然如此忽略属于自己的这一小部分! "主人,我快死了吧?"又一阵绞痛袭来,她整个人揪成一团,往树干后头倒过去。 他一把托住她的身子,腕力一使,转落入他的怀中。 "不要!会沾染上血……"她惊呼着。虽然她已经拿了许多层的布垫着,可就怕百密一疏啊! 他锁紧她退缩的小下巴,复以指尖轻揩去她唇缘的血渍,"我已经占上……了!" 她凸瞪着主人近在指寸间的脸庞,他一直说不许她死去,他固执的来沾上她的血,这样与人亲近的他……她从不认识啊! 她没法控制住紊乱奔窜的情绪了,感动的眼泪坠滚下衣襟! 不能让她胡思乱想,形冷少言的他做了一件他不可能做的事情,"安静!听我说……" 主人对她讲话,一直说,说了很多,这一次加起来的分量多过以前四年的总和。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很认真,也听得出神了。 浓醇的嗓音里流露出主人对她的关心,四年来摆放在她心里角落的一个疙瘩消散了。军士面前的主人看来冷冽残酷,甚至无情噬血,然而,他另有真实血肉隐藏在冷漠的表象内,今天她终于明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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