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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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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来找定远吵架的。 隔着段距离,读不清唇语,但是从他们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在互相叫骂对吼。 拉着喜儿又跑回花园,她紧张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喜儿说着,“老将军骂着,‘整夜待在房里不出去,大事都靠我一个人来,你当真不管不理了?’” “然后呢?”庞定远还会有什么大事啊? “然后姑爷好像被逼急了,就很大声用力的顶回去,‘凝儿半夜脚会抽筋,天气热她又睡不着,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没忘记我的责任,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然后呢?”她越来越糊涂了。 喜儿说:“然后老将军就吼叫着:‘好,我就等那一天!’” “你确定你没听错?”童恣凝满心疑惑,刚刚怎会忘了先将喜儿的耳朵掏洗得干净一点! 喜儿拼命点头,“小姐,他们嚷得那么大声,三里外的人都听见了,只有小姐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童恣凝呆呆傻傻瞪着喜儿,她是不知道庞定远也会怒火高炽,而且还是为了她对着不苟言笑威厉严肃的父亲发火。 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的知的面貌隐藏在表象之下? 除了早就看到的轻佻浮夸等负面行为,她还在他身上看到温柔与暴怒。她偷问自己,眼睛看到的就当得了准吗? 不过,这一切问号都抵不过最令她费解的那一个谜团,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有人拼命摇动着她的肩膀,拍打着她的脸颊,她用力翻开眼睑瞧着。 是庞定远在对她喊着,“凝儿,别昏了,忍下去,别昏了。” 她的声音比蚊鸣还轻,“你没走?”是啊,她记起来了,即使老将军生气,他还是每夜陪她,为她揉化小腿抽筋的绞痛。 现在她在分娩,生完孩子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发生,她好想问个清楚,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是变不成声音,她竟然会害怕知道。 这个孩子好像不愿和她分离,拼命的想依附在她身体里面。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这样子大事就不会发生了!也许就继续这样痛着吧,她咬着牙龈,神志不清胡乱想着。 “我还不走,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着看孩子出世,你再用一点力。”他捧着她苍白虚弱湿意淋淋的小脸,摩挲着鼓励着。 无法思量的脑子没能咀嚼出他前言不搭后话里的矛盾,软趴趴的身子也没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力量,她放声低呜啜泣着,“没力气了,我撑不下去了。” 他整个人随即跨跪在她胸前两侧,充满生命力的大掌抓住她想要放弃退缩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他语气激切命令着,“凝儿,产婆正准备把宝宝接生出来。看着我,她说的话我复述给你知道。吸一口气,憋着,腰杆那儿用力推,再来一次,跟着我的动作……” “来,跟着我的动作,手指按在这里,气要这样收放。”这是他在教她吹奏长笛的指示。 她从不知道他会乐器,直到临盆前一个月看到他半夜离开床榻,反常地走到窗前对着天空一轮明月抚笛吹奏。 她听不到笛子的旋律,却硬赖着想要学。“教我教我,我喜欢吹笛子的感觉。” 其实她更想感觉音韵里的喜乐悲欢转折,但是,她注定无法走进声符的世界,也无法看透他眉宇间越来越沉默的阴霾。 她其实想问:“定远,你在烦什么?”但是说出口的却变成,“教我教我,我想和你一起吹笛子。” 不知道习惯还是依恋有他在身边,他无眠,她也无法独睡。也不懂关怀他的心情到底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跑进心田来了,她只知现今竟然挥都挥不走了。 庞定远二话不说,隔天就帮她买了一支清致秀气的小笛子,很耐心的教导她。她渐渐感觉她抓住了窍门,吸气要饱,吐气要顺,她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合奏了。 对啊,就是要跟着他的指导,吸气、吐气、再把力道用对时候…… “啊——”童恣凝使进最后一道力气,长叫一大声,换来嘹亮的婴儿哭啼数声,“哇!哇!哇……” 完成了一件仿佛不可能的任务,她倦极了想休息了。整个生产过程,一如她的怀孕过程,一直有他在身边。 这份相依相附的情感,已经由藏在她心中的一颗种子,被他源源的付出灌溉成一株小树苗了。 她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屋内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庞定远一人留下来,他将小婴儿抱来她身边给她瞧。 他的情结果激动无比,喜悦地说:“我要替她取名为如彤,她会是高高天际里最耀眼的红色云彩。童、彤音同,庞如彤,愿她长大像你一样,成为我最大的骄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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