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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差不多。”白灏加快脚步,往刚才箭矢飞去的方向走去。

  能射中某物,他心里头是比谁都还要愉悦的,总算摆脱掉“射不中”、“瞄不准”的劣名和耻辱了。

  顶著这个头衔十余年,今天终于洗刷了,开心是自然的,他的脚步轻快,嘴角勾著得意的笑弧,眼里灿亮,面上风采难掩。

  但当他看到中箭的是一只毛发白如雪、身躯姣好、一对水亮双目怒瞪著他的狐狸时,他全身讶然得无法动弹。

  它的腹部中了箭,染上了鲜红刺目的血;颔处急促抖动,它抖动得愈快,他的心跳不自觉地跟著抖动加剧。

  它含怨地瞪著他,用尽全力地,他明显地感受到它的怨与怒,若不是它受了重伤、动弹不得,他甚至相信它会一口咬死他!

  “呜……”铁珊瑚尖叫出声,这动作牵动她的伤处,教她痛得几乎昏厥。

  她怎么这样倒楣,居然被箭射中了?

  遇害族人遭到的惨事竟然教她给碰上了,这个可恶的人类呀!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让她、让她……中箭了!

  伤口会不会留疤啊?

  此时此刻,她不担心自己会流血过多至死,反倒担心留下疤痕的问题,真是只爱美的狐狸。

  于是,她努力地瞪著眼前这个臭人类,但全身的力气逐渐消失,眼前的视野也愈来愈模糊了。

  她没有力气了……

  “王上,您真的猎到了,是只白狐狸耶!我们把它抓回去献……”宝字还没有说出口,白葆已经被白灏恶狠的目光给骇住了。

  他是说错了什么?王上干嘛这样瞪他?

  错了!他的眼角余光还扫到了那只白狐狸也在瞪他,但白狐狸好像快下行了,它的眼睛只剩下一半是张开的,甚至要阖上了。

  “王上——”

  “闭嘴!”白灏莫名地感到胸口一窒,看到中了箭、染了血的白狐狸,他才惊觉自己是狠心、恶毒的。

  一条生命在他手里即逝,那浑身泛起的闷痛无从形容。

  他走近它,准备把它抱起。

  一股不能阻挡的强烈力量教他要救活它,纵然它是他射中的。

  意识到人类的欺近,铁珊瑚使劲力气想要抵抗,但还未及挣扎,她眼前黑影一罩,意识全然丧失。

  白灏正要抱起狐狸,突地,从头顶窜出凉气,迅速地由头往下冲来,他太明白那种感觉了,那是一月两次的……

  “吱——”只见一个庞大硕伟的身形瞬间矮化,与地面高不了多少,一只白老鼠现身。

  “王上!”白葆瞪大眼睛,怎么子时到啦?

  他又不敢放肆去抱起王上的鼠身。

  “吱——”把它带回去。白灏在狐狸身边绕来绕去,命令著。

  “王上,您说什么?”

  “吱——”给我把它带回去,它要是死了,你就给我以死谢罪。

  白灏猛发出声音,吱吱吱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王上,白葆实在不懂!”白葆一脸苦恼,王上到底要不要回族里?

  “吱——”要我写字给你看吗?笨蛋白葆。白灏气急败坏地用嘴点著狐狸的身子,这一触,竟有异样的感觉,但他没有细理,因为白葆下一个动作教他打住了所有往下想的念头。

  白葆抱起狐狸的身子,自顾自地说道:“王上要带它回去,好证明它是您猎到的吧!奴才明白了。”

  虽然白灏的原意不是这样,可把狐狸带回去的举动,是对的。

  看著白葆抱著狐狸往族里走,不知怎地,一股怆然缓缓滑过白灏的心头。

  这怆然,竟比变身还难受。

  铁珊瑚挨这一箭著实冤枉,而且是哑巴吃黄连那般的天大冤枉。

  白灏明明是“听音辨位”辨到有一匹狼在草丛中的,他想杀一只儆百只,要它们这群狼别在高岗上撒野的。

  谁知冒出个小白狐,它雪白的皮毛染上刺红的血液时,他的心竟然也像被刺中了一般痛苦,惊讶更是令他压根儿忘了自己即将变身的事,只想抱著它快快回宫。

  后来突来的变身让他感到挫败……

  白灏此刻坐在床侧,低头审视著它,那夜,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白葆弄懂他的意思去请来太医,还让太医替它拔箭,若不是太医年纪大、阅历多,看得懂他的动作,知道该怎么处理伤患,否则,真会看到一只白老鼠拿著毛笔在写字的奇景。

  那一夜的混乱还有一盆盆血水被送出去的景况,皆历历在目。他更没有想到在老鼠的小小体内里,也能蕴藏有这么庞大的焦急情绪。

  盯著略显消瘦的白狐,他心里有愧、有不舍,料想不到一只白狐会让他变成如此地不像自己。

  “王上,该用膳了。”白暾将午膳送进来,本来王上有一个晚宴的,却临时取消了。

  说是要看顾这只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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