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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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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曾经有善,但想起这些年的岁月,她为恶,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师父给她的剑上有个万字佛印,但她却用赠剑杀人。 “人生在世数十载,十天半个月也不过眨眼就过。等我脚好再取我性命。人总有疲累时,放慢脚步歇会儿。就当赏个脸,陪我一段如何?” 他的话使她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千思百转,只化成了一句,“你留我,难道不怕死?” 听到她这话,他忍不住轻声一笑,“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来早或来迟,怕又有何用?”他故意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聂隐娘,你拿着刀替田家杀人,不也是看破了生死?” 她的眼底闪过了惊讶。 看她的神情,他知道她就是他要等的人。 她的身手如他所想像的凌厉,但她的人,不是他以为的冷酷无情。 她的本性良善,就算有再好的功夫,也成不了一等一的杀手。他纵使功夫不如她,却多得是办法能左右她。 聂隐娘退了一步,又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有些怕他。 “别走。”他的声音轻柔,似在蛊惑着她。“我还得等你送我回去,你若走了,就我这双腿,只怕一个人在这大街上无所适从。” 她进退两难、默然无语,肯定他那些在暗处的暗卫心情定也跟她一样五味杂陈。 彼此都心知肚明,纵使暗卫跟得再紧,也不可能有她手中这把剑的速度快,她现在要取刘昌裔的命轻而易举,但他的神情平静如水,双眸彷佛看透她般直视着她,令她下不了手…… 这些年来,她从不猜策田绪为何要杀那些人,但今日,她似乎有些明白田绪为何要取他的命了。他聪颖绝伦,危难当前不见惊惧,此人不除,将来若是友也就罢了,若是为敌,只怕后患无穷。 田绪给她的时间还多得是,她确实可以等他脚好,给他一个公平。 只是,她会杀他吗? 看他转过头,抬起眼与她的视线接触,明明她才是手中握剑之人,那瞬间,她竟没有丝毫把握。 §第二章 纵是险棋又何妨 才入夜,一辆马车刚在刘府大门停下,后头就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最后停在马车旁。 马上的壮汉翻身下马,也不等马车上的小厮上前,迳自一把拉开布幔,“你也听说了吗?” 楚天凡一点也不意外会看到他,他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轻点了下头。 “大人这是犯糊涂了!”苏硕也顾不得是在刘府大门前,旁边还都是些刘府的下人,声如洪钟的斥道:“纵使美色再迷人,也不该随便拉了便回府。” 楚天凡看苏硕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看来是直接从兵营策马跑来。 此时听到下人传话的何钧已迎了过来,顾不上楚天凡,苏硕急急的跟何钧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的进了刘府 楚天凡则走得不疾不徐,当年与苏硕在同个村落长大,自己的爹是个秀才,设了间私塾营生,日子清苦但也其乐融融。 直到一日大军到来,见人便砍杀,若不是刘昌裔赶到,将他和苏硕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救下,只怕他早已跟着爹娘一起成了刀下亡魂。 这些年来,他与苏硕一人尚文,一人崇武,忠心护主,最后还被刘昌裔引荐给曲环,如今他已成推事判司法,苏硕也已是个副将,刘昌裔永远是他心目中那个思虑周全、面面俱到的主上,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唐突,思前想后,他就是理不出头绪。 楚天凡才穿过前院大堂,苏硕早已心急火燎的钻进了后院东侧的议事厅。一路上遇到他的奴才都连忙让路,没人敢拦这个向来行事火爆的副将大人。 “大人,此女留不得!”苏硕直接踏入议事厅里,大声斥道。 刘昌裔斜坐在一旁的几榻上,腿上摊着一张薄毯,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棋盘,自顾自的与自己对奕,看也不看气呼呼的苏硕,只拿着一颗黑棋挥了挥,“卿来得正好。你说说,这子儿要怎么落?” 苏硕急匆匆的赶来,可不是为了下棋,挥开了端水要给他稍作梳洗的婢女,顾不得以下犯上的不敬,脱口道:“大人实在糊涂!” 刘昌裔挑了下眉,迳自落了子,“怎么?卿觉得这步棋错了吗?” “大人!”谁在谈什么鬼棋,苏硕气得想翻桌。“错!错得离谱!” “是吗?我看倒是挺好的。”刘昌裔嘴角一扬,对苏硕的怒气视而不见,提了一颗白子。 “大人走的是险棋。”苏硕一手按上桌子,终究还是顾忌刘昌裔,没出格的动手翻了棋盘,只恨恨的用力捶着一旁的桌面。 “纵是险棋,”刘昌裔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一脸激动的苏硕,“也不过是盘棋,卿莫太认真了。” 楚天凡跟在苏硕身后进门,将刘昌裔的气定神闲看在眼里,“大人可是对此女另有安排?” 刘昌裔的目光移到楚天凡平静的脸上,他向来自傲,原就有副好皮相,成了刘昌裔后,这家伙虽然长得不如他原本的样子好看,但也算是体面,不过说什么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斯文秀气中又带了丝潇洒。 在刘昌裔遭逢意外,烈马取而代之后,烈马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当机立断将楚天凡派到曲环的身边。 楚天凡心中或许以为他的举动是因为曲环自冬日一场风寒后便卧床不起,怕是时日无多,曲环之子又年幼,若曲环一死,陈许节度使的位置将空出来,几个受宠的属下个个都指望自己能在最后被曲环看重成为“留后”,进而夺权夺位,将陈许一带的权势握在手上,当个土皇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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