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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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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具任何感情地说,目光连一次也没接触过唯心,就像她只是个没有生命的物品,没有必要浪费她宝贵的目光似的。 唯心怀疑她绑架的目的。她真只是为了威胁雷恩前来,或是……她有别的目的呢? 威廉转身,低头在她耳说道:“你不必担心,雷恩会来救你的。”他担忧地拍拍她的肩,似乎想替她赶走一些不安。 “千万不要试图逃走,或做一些危害自己安危的事。等明天雷恩来了,你就没事了,她不敢把你怎样的。” 他不放心地叮嘱她。 威廉再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提着钱、和手下鱼贯而出地离去,临行前仍不忘给理惠一记警告的眼神。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威廉走了。没有任何人能隔阻在她前面以作为折冲,她得独自面对这名周身散发着一圈又一圈恨意的女人。 她黝黑的眼眸像两潭来自冥府的河水,正幽幽地敲着专属她的丧钟。 她突然感到害怕。 非常害怕…… 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什么叫恐惧。 不由自主地,她的身体在理惠走向她时明显地向后挪移,一如动物凭本能闪躲危险。 她看着理惠缓缓朝她伸出的手。那手指像某具陈旧而缺乏温度的瓷器,即使白也是一种灰蒙蒙的白,那手掌的纹路就像瓷器上一道道碰撞的裂痕。 人怎么会有这样二双手呢? 她不解地抬头凝望。却望见理惠的眸突然散发着一种光点,那一颗颗的光点依附在她黑色的瞳孔中,包围着理惠眼中反映的她。 惊讶地眨着眼,只见她眼中的光点将她的身影逐渐包围,慢慢隐去…… 人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有的时侯,你以为你搞懂了,其实你从没懂过。 你以为你爱一个人,但其实你恨他。 那么她对安娜,到底是爱还是恨呢? 或许她从没懂过,从没…… 每一天,太阳都尽责地升起、落下;每一刻,时光悄俏地挪移,没有留下任何足迹,每日都有一些琐碎的小事发生,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生命如果用力地压缩起来、认真地计较起来,就会发现充斥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若你狠心地把这部分给抽掉,那么人生铁定支离破碎,严重一点甚至面目全非。 这些你不想记得的、不愿记得的碎屑像一条轨道一样铺满你蜿蜒的人生轨道,有点像是无法食用的厨余菜渣,总有一点不可磨灭的存在,但却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深刻地记得那天下午发生的事,而不是当天的傍晚,她心焦如焚在树林寻找的小事? 是她从来没留心自己周遭的事物吗?还是……因为事故的关系,连带的所有细琐的小事都能被记忆得一清二楚,没有丝毫遗漏? 白色绣花蕾丝裙、及踝的白色绣花蕾丝裙,裙摆还是锯齿状的花边,白底浅蓝色小碎花细肩背心,有着一圈同色系的蓝滚边,宽边草帽的左侧别着趣味的手工制香蕉橘子别针,还绑着皱折白色丝带和复古的罗马式藤编凉鞋。 尽管时隔六年,她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安娜那天下午的模样。 清楚的……就像她此刻便在眼前。 午后四点,夏日的艳阳减低了它的热力。外头的绿树映着蓝天,随着微风摇曳起舞,知了的叫声响彻天际,透过落地窗望去,这片山谷竟泛着奇异的金色光彩。 安娜一向喜欢这栋避暑小屋,几乎每年,她俩会来神田家位于地中海边的别墅。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安娜会站在落地窗边,静静地欣赏过这片奇景后,戴上草帽、出去走走。 “你要去吗?”无论何时,安娜总能散发一股静谧的气质。 那是最后一次,她那如此安详的模样、温婉的笑……是啊!最后一次…… 是她把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还是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永远? 如果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她会怎么做?是否会不顾一切地阻止她出去?还是和她一同出门,共同迎接命运? 又或是……垂手看着惨事发生? “不了。”她摇头。“我挤柠檬汁等你回来喝。” “我要加蜂蜜喔。”安娜露出甜甜的酒窝,拿起草帽套上她那头蜜金色的卷发。“走喽。” 为什么没注意到,安娜的发色就像可口浓郁的蜂蜜一般。她的脸蛋像白瓷般洁净,眼中的平静安详,一如圣堂中的圣母一般,慈悲温柔得不像个凡人,任何人站在她身旁都要自惭形秽、相形失色。 包括她——神田理惠。 有些人天生就是贵族,既便裹着破布;有人即便身着华服,却始终成不了贵族。 这点她很清楚。如同安娜天生是个公主,而她则是女仆装成的公主,其中的差别是明显且一夕可见。 那个下午,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差别,并且觉得很不舒服。 她们之间一直是不平等的。 就算安娜待她一直很和善、尊重、公平,但她们之间永远都不是平等的。 起码在爱人面前,她俩没有平等过。 这就是现实。 雷恩不会用和她说话的态度对她…… 这就是现实。 雷恩不曾用那样专注火热的眼眸望她…… 这就是现实。 雷恩更不会对她爱不释手、像对珍宝一般拥抱她、亲吻她…… 这就是现实。 雷恩更不会开口求婚、只想一生一世守着她、爱着她…… 这就是现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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