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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我为什么没有杀她?我为什么不杀她?”全身气力用尽,他喘息的扶着树干,狂乱哀痛的扪心自问,“她杀了雪绛,我为什么不杀她?我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下不了手?”

  在那间厢房,他并没有多加折磨娃娃,她晕了过去后,他本要杀了她,却看她倒卧在染血的地上,脸上身上架满血迹,他忽然下不了手,他虽然知道她与雪绛所受的苦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他仍是下不了手!

  在愤怒、痛苦、狂乱之中,他终于承认他是爱娃娃的,这份认知让他几乎要发疯,心情的激荡跟气血的交冲,使他呕出血来,朝着不知名的地方狂奔,企图要宣泄他胸口沉积的恨意跟感情,但他愈是这么做,心情激荡得更厉害,全身气脉不再受自己控制,血从他的嘴角一滴滴的涌出来,他靠着树几乎要滑倒。

  男人有泪不轻弹,但他的泪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的滑落,和着他的血浸淫在他的衣物上,他在今日失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也在今日几乎杀了他一辈子最爱的女人。

  他软倒在地上,泥土吸收了他的眼泪,他咬牙哭泣,任眼泪默默的沾湿了黄土,直到夜色遍布。

  夜晚的黑色天空,露出一点点月亮的光晕,黑暗里的暑风吹来是一阵阵的酷热,铁心斋扶着树慢慢的站起来,此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除了天上微微月光外,没有任何光线。

  他撑着自己,慢慢的走回家去,纵然他感到如何的绝望,仍然要将雪绛的尸体好好的掩埋。

  人愈靠近家,他就愈放慢步伐,那种绝望痛苦让他几乎无法踏进家门。走进雪绛的房间,她的尸体依然在床上,被绣被轻轻的盖住,他往前走向雪绛的床位,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他下午离去时,雪峰全身是黑的,但是她现在的脸色却是一种奇异的红,照理说,死人不该脸色红润成这个样子。

  他的心脏乱跳,去探雪绛的鼻息,却发现她依然没有呼吸,他摸她的肌肤,不似下午时的冰冷,而有一点点余温,他探她的脉搏,脉搏跳得非常的慢。

  铁心斋的手开始发抖,他坐在床边等,他不知道雪绛究竟是死是活,但是很明显的,她可能未死。

  一想到雪绛未死,娃娃开出来的解药可能是真的。他不禁一悸,又想到一个开出假药的人似乎没有必要一直被他拘禁在房里,然后等毒药发作后,再让他来找她算帐才是。

  他开始流下冷汗,莫非解药会让人呈现假死状态,而娃娃未解过这种毒,所以她也不知道会有假死状态的情况发生。

  钱心斋心脏跳得更剧烈,他站起来飞快的到娃娃的厢房,却发现厢房里斑斑点点的血迹,却没有人,是一片萧瑟的残况。

  他走出厢房,大吼娃娃的名字,但只有夜里的虫鸣回应他的唤声。

  娃娃若是走出厢房,以她伤重的程度,可能走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想到此,铁心斋几乎窒息,他奔走于郊外,不断的哄着娃娃的名字,他声嘶力竭直到声音沙哑,但是娃娃仍然没有应声。

  他一夜没有合眼,一直走到天亮,最后他茫然的看着太阳升起。

  看来若不是有人救走娃娃,便是娃娃已死。

  “嬷嬷快点来,宫主快死了。”小菊自言自语的哭着点燃百花宫独有的信号炮火,她怀里的宫主气息愈来愈浅,若是百花宫再无援手赶来,宫主可能要死了。

  信号炮火在天空燃出一种特别的颜色,娃娃似醒非醒的不断摇头叫着,“铁心斋,听我说……我没有说……没有说……”

  小菊听不懂宫主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宫主的情况很危急,血丝不断的从宫主的嘴角流出,她不停的擦拭,整个绣帕都染红了一大片。

  “宫主,你振作一点,嬷嬷快来了,你别说话,再撑一会,嬷嬷就来了。”

  娃娃忽然张开眼睛,她细声的问:“这里是哪里?”

  小菊看她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禁哭得更厉害,“宫主,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别再说话了,嬷嬷等会就来了。”

  “铁心斋呢?”

  娃娃问了之后,忽然泪流了下来,“铁心斋与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他怎么都不相信我,我若真的要害她,又何必开出解药来,他为什么不懂呢?”

  “宫主,你别再说话了,休息一下,嬷嬷她们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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