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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以为自己只要离开他,就能解除他在自己身上撒下的魔咒,远离他、摆脱他,最后,就可以忘了他。

  她骗得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当他再次不经意地闯进自己孤独的世界,她才知道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她只是懦弱地逃避他爱著别人的事实,实际上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回答我,芷蔷!”临刑前的等待最教人难挨,他宁可迅速地一枪毙命,也不愿苟延残喘。“说实话,求求你!”

  悲怜他可笑的自尊,在她是与否的答案游移之间,那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只求她能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拯救他卑微渴爱的灵魂!

  “仲骈……”她的眼泛起红雾,闪动祈求的眸光。“告诉我,爸到底还要求了你什么?”隐约感觉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她想知道另一半的愿望。

  “不……”他惊喘低吼,无力且不安地摇头否决。“不!”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要他在此刻说出岳父最后的心愿?!他已经无力再去承担她更多的误解,那只会让他心碎至死!

  “拜托!”陡地抓住他退缩的大手,蓟芷蔷哭著求道。“拜托你!仲骐!”

  他的黑瞳满布苦楚,懦弱地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欠她的已是太多,怎能让她反过来恳求自己?!

  “答应我,你不会——不会误解我的来意?”深层的恐惧让他提不起勇气,他需要她的保证来安抚他易感的心。

  “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她激动地胀红小脸,泪水不断滑落双颊。

  “我……”闭上眼,任由无助感吞噬他的心。“我答应他,对你……不弃不离——”

  蓟芷蔷怔住了,确确实实地怔住了。

  这就是理由吗?他之所以来找她,为的就是父亲托孤的遗愿,所以他来了?

  她突然凄楚地笑了,笑中带泪;笑他愚忠、笑自己痴傻。从头到尾,他和她,没一个能真正掌握自己的感情,为的全是亲人的请托、众人的祈愿,也造就了如此一段可悲复可笑的姻缘!

  “芷蔷?”她的笑令靳仲骐心惊,他反手包覆著她发冷的手,一颗心止不住地颤抖著。

  “回去吧,仲骐。”挣开他温暖的手,她像个游魂似地起身飘荡。“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别再来了……”

  “不!”瞬间扯住她的腕骨,猛一施力,刻不容缓地将她按压到沙发里。“你不能就这样定我的罪!”

  她怎能如此决绝?!就算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他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夺回她!她不能就这样抹去对他的爱!

  “你没有错,仲骐。”她空茫的眼看不清他的焦虑,感觉不到他的痛楚。“是我,一直都是我;是我把你拉进这个漩涡,是我让你娶了不喜欢的女人,一切的错都在我,是我委屈你了……”唇瓣无意识地蠕动,她甚至不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任何委屈!”捧起她血色尽失的苍白脸庞,感觉她的泪腐蚀了自己惊疑不定的意志。他用力将她按进胸口,似乎想将她揉进骨血。“我不要离婚!!我不要你离开我!听到了没有?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沉痛的低吼字字敲疼她的耳膜,空茫的眼慢慢寻回焦距,鼻间充斥著他清爽的男人味,甚至感觉到他搂紧自己肩膀的手止不住悸颤,包括他壮硕的身躯……

  “仲骐?”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高兴终於摆脱她这个麻烦精,不必再去承担令人喘不过气的请托,为何他竟显得如此……痛苦?

  是她哭昏了头,还是她的错觉?

  “那份离婚协议书——”办妥了吗?

  “我不要离婚!我说了不要离婚的!”他惊怒交加地在她头顶咆哮。“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休想!休想——”尾音有些破碎,搂紧她的手臂更加紧缩。

  “仲……唔!”抬头想看清他的脸,却在来不及看清的瞬间,双唇已然被他狠狠堵住。“唔……仲、嗯!”这是什么情况?她奋力地扭动,想挣开他极尽霸道的吮吻,却在尝到唇间淡淡的咸味而迟疑。

  这咸咸的滋味是谁的泪?是她,抑或是……他?!

  “我跟妮妮不是你想的那样!”感觉她变得僵硬,他不得不放开令自己无法停止眷恋的红唇,微喘著气,急著向她解释。“我承认曾对她动过心,我以为那是爱情,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把她当妹妹!”

  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盯著他可疑泛红的眼,自己的泪反倒逐渐收拢,细细地收藏在眼眶底。

  “真的!虽然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领悟,但现在我这里只住著一个女人。”深怕她不相信,他拉著她的手贴在左胸口,透过她柔软的掌心传递自己枰动的心跳。

  “那个女人是我的妻子,是你,蓟芷蔷;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他的甜言蜜语说得生涩且笨拙,但他确实表达了自己万分的情意。

  双唇颤动了下,清明的眼无言地凝视著他,彷佛想看穿他的灵魂。

  “你不相信吗?”他感到严重的挫败和沮丧。“我真的很差劲,对不对?难怪你不相信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吐掉胸口的郁气。

  “对我而言,这种感觉很陌生,在你离开之初,我甚至驽钝地没发现自己心态上的转变,只是觉得怪怪的,像失落了什么……

  “后来我开始觉得生气,气你,更气我自己;气你一声不响地丢了离婚协议书就走,更气自己情绪失控,不但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发呆,还有,满脑子抹不去的你。”他的眼变得深邃,陷在爬不出泥沼时的回忆里。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著他,安静地看著他,也听他的每字每句,似在推敲他字句里的可信度有多少价值。

  回视她清澄的水眸,指尖划过她瘦削的颊侧。“我一直骗自己不在乎你,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不会说好听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可是我却自私的想确认你的心意,所以我来了。”

  “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尖,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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