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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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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云拢上了洛毅的脸:“朱夜,那个……恩……我是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所以你是不是能够……” 马南嘉简洁地截断了他的话头:“朱夜,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回答,等于背叛我的职业;而不回答则是背叛我自己。该死!为什么是我? “他不会说的。”躺在床上的泰雅幽幽地说,“他这个死心眼的假正经。” 马南嘉的眼睛里透出阴郁的烈火:“刀是我开的,病人是死在我手下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人问我,我都会这样回答。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该死的管子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以后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哼,其实你知道。”仍然闭着眼睛的泰雅慢悠悠地说。 “我是知道。可是那根不一样。” “什么?”我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既然我漏了出来,你们如果硬要瞒过我,不是太不够义气?” 洛毅咳嗽了几声:“那个……反正朱夜是自己人,可以告诉他吗?” “人是会变的。”泰雅似乎无心地说。洛毅的脸色开始发白。 我一字一句地说:“是的,会变得不相信朋友的。” “说得对。”他说,“我早就变得不相信朋友了。只是你们几个除外。” 洛毅尴尬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哦,我说也是,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泰雅翻身爬起来,说:“那倒不全是。不过我们这四个人,即使没有友谊了,也有旧事,到时候谁也别想干净脱身。” 第三章 壁橱里的骷髅 沉默再次降临。这一次更为长久。阳光灿烂的中午,我仍然感到寒意入骨。正待我再次开口询问,马南嘉举手打断了我:“不用多说了。我告诉你。那种深静脉留置管是一次性使用的,加上原配的穿刺针、导引钢丝、扩张鞘和接口这些七七八八的部件,每根1800多元。” “好贵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接着说:“但是进口的管子质量很好,其实用上2、3次没有问题。” “什么!?你怎么知道?” “听我说下去。我们通常用完第一次后把管子拔出来,灌上消毒液,浸泡消毒后再用。这样消毒应该比较彻底,不会有大问题。但是管子泡过以后和新的相比变软了,也没有以前结实,用的时候感觉不一样。完全靠麻醉师的技巧和运气来插进去。我知道我们医院这样做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即使用过7、8次的管子,也没见断掉过。只能说这管子做得确实非常好。或者说我们的运气确实非常差,连新管子也会弄断。这根是新的。我绝对肯定。” 我问:“那给病人用旧管子收多少钱?” 泰雅答道:“如果病人是自费的,而且很穷,就告诉他们优惠打折,一般收1000块。如果是医保的病人,就不和他们多费口舌,按照1800块的原价收。” “天啊!暴利啊!”我叹道,“没想到离开医院几年,医院这么赚钱啊!” “赚什么钱呀!”泰雅靠在床头上说,“医保局只顾自己不要亏本,哪里管医院和医生的死活。现在做医生越来越难。这么多年了,手术费从来没有涨过。胸外科最大的刀也只有500块,靠医生护士的手根本赚不到钱,大家都得喝西北风。不靠这个怎么办?关门回家当下岗工人吗?告诉你,即使象现在这样,也没多少钱。你问问老马上个月拿了多少奖金。喂,老马,别不好意思说呀。” “你烦不烦?老是钱!钱!钱!”马南嘉不耐烦地说,“你是医务科的,还是财务科的?” “不到800块。刚够青青每个月的托儿所费。”泰雅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睡下。 我苦笑一阵:“是够惨的。还不如我拿得多。” 泰雅睁开一只眼睛,笑着说:“哟!听到了。请客!” 我问:“这种事情医院里都知道吗?” “外科和麻醉科、手术室护士都知道。”马南嘉说,“行政部门几乎也都知道。” “院长还不知道。”泰雅说,“这个我肯定。也别说得太夸张了。毕竟还是只有少数人知道。” 我接着问:“那……别的医院也这样吗?你们开始这样做,肯定也是听到别人敢做,你们才敢做的,不是吗?别的医院有没有断过呢?” “从来没有。”马南嘉说,“虽然理论上讲旧管子断掉的可能性肯定比新管子大。朱夜,别追住这一点不放了。这根肯定是新管子。巡回护士拆开的时候我看过封口上的标签。这是我第一次主刀大手术,我不想出任何岔子,所以特别小心。” “唉,”洛毅咕哝道,“真想知道为什么管子会断落在哪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 泰雅闭着眼睛说:“你就指望老天爷给一点提示吧。” 马南嘉哼了一声:“如果老天是有眼睛的话,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他大步走向窗边,猛拉开窗帘,打开窗,深吸了一口没有烟味的空气。 一丝无声无息的微风吹过,老式工房走廊里的壁橱搭勾突然松开,橱门发出“吱扭”一声,慢慢地自动朝两边打开。 泰雅笑道:“哟!真是比窦娥还要灵验。洛毅,去看看那里面,说不定那半截管子……” 话音未落,我和洛毅已经看到了壁橱里的东西,同时“呀!”地大叫起来。 听到我们的惊呼声,马南嘉转过头诧异地问:“怎么?什么东西?” “那……那……”洛毅指着壁橱半开地门,嘴唇和手指同时发抖,“那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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