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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听见没有?”他非要她回答。

  “听见了。”她含糊地应道。

  看样子应该会乖乖才对,骆同森关上车门,快步朝药房走去。

  槟榔摊里有个三分头、江湖味浓重的男人,挂着笑脸应付一位男客。

  烟酒、槟榔、饮料……是槟榔摊的上架货色、夜生活消费的大宗,不过,骆同森对“台面下”的货品比较有兴趣。

  男客买了槟榔、香烟后,走向隔壁理容院……这种在特种行业旁生存的槟榔摊,也常在警察登门临检时,通风报信,让警察无功而返,十足守望相助的“好”邻居。

  骆同森对这种槟榔摊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没有这种槟榔摊他的绩效可能会少一半,所以他还是“心存感激”,一切以相安无事为原则。

  “少年仔!幼齿的喔!进来坐一下啦!”理容院的三七仔热情招呼着。“我这里什么都有,燕瘦环肥,任君挑选。”

  招揽警察做色情消费,没长眼睛也不是这样!

  骆同森想和他玩一下,不过,顾虑车上的米蕊绽,只能罢手。

  “老板,给我纱布、透气胶带、消炎药膏。”他进了药房说。

  “先生,一百五十元。”矮胖的老板把他要的东西装好说。

  “你的生意好吗?”骆同森聊起来。多问多看多听多想,是搜集情报、获得资料来源,他必须在这里重新建立自己的人脉组织。

  “不错啦!大家照顾。”老板笑容可掬地说。

  “槟榔摊你租人家一个月多少钱?”骆同森又问。

  “嗯……这……”老板支吾起来。

  “自己的?”骆同森警觉地看着他。

  “朋友啦!”老板不自在地朝外瞟一眼说。

  “朋友喔……”骆同森套他话说:“你这样方便让人做生意,人不错耶!那他有没有贴你水电费呢?朋友归朋友,但该给的,总是要给啊!”

  “哎哟!”老板皱眉朝外瞄一眼,压低声音说:“还拿哩!我让他摆槟榔摊,每个月还要给他三千元呢!”

  “怎会这样?”骆同森佯装诧异。“他叫什么名字?”

  “阿坤啦!”老板说。

  阿坤?真是“移转乾坤”的好名字。

  “你可以去报警啊!把他交给警察处理,不必仔他予取予求。他今天要三千,明天就可能要五千。”骆同森劝导说。

  “我还报警哩!”老板没好气地说。“他哥哥就是警察,我去报警不是自己找死吗?花钱消灾啦!”

  一个狗仗人势,一个息事宁人,难怪会有这种局面。

  “老板,这是纵容,不叫花钱消灾。”骆同森郑重说,朝外走去。

  阿坤坐在槟榔摊里专注地包着槟榔,理容院的灯光闪烁在他脸上和手臂的刺青上,显得有些诡异——那是一股由骨子里生成、拿刀都刮不掉的流氓气。

  “七星一包。”骆同森掏出钱说。

  “好、来!”阿坤挂着笑脸拿烟、找钱给他。

  “你在这里做生意,收入不错喔!”骆同森打开香烟,点了根烟抽。

  “小生意,大家照顾啦。”阿坤客气说。

  “你租这个位置卖槟榔,一个月多少钱?”

  “朋友,大家互相照顾啦!”阿坤皮笑肉不笑的。

  “你知道朋友要互相照顾,为什么占地做生意,还要拿钱?”骆同森犀利地盯着他。“还是你发财,他消灾?”

  “你他妈的!人家愿意让我摆摊,轮得到你说话吗?”阿坤脸一垮说。

  “阿坤。”骆同森好整以暇地呼了口烟。“这种槟榔摊我抄过不计其数。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靠山有多强,我不会摆在眼里,劝你好好和我说。”

  阿坤哑然地看着他,脸色大变——欺善怕恶的人,差不多都是这种嘴脸。他亮出证件问:“我是今天才调来的刑事组长骆同森。你说,我该不该说话?该不该管?”

  “骆组长,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包涵。”阿坤赶忙陪笑。“这里的管区廖武雄是我哥哥。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说嘛!”

  区区一毛二的警员也敢搬出来当挡箭牌?他敢吭半句吗?

  “没错,大家都是‘自己人’。”骆同森还是留了余地。“我看得出你很会做生意,但是用‘寄生’的方法来做生意,就不够光明磊落了,我不喜欢人家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阿坤堆着笑脸,指着理容院说:“骆警官,隔壁是我朋友开的,你今天刚来,我们到那里坐坐、大家认识一下,喝杯咖啡?”

  喝杯咖啡?阿坤当他是个到了风月场所,就一切好说的人?

  “你放屁看看风头!”骆同森把烟扔在地上踩熄说:“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给我按部就班的来。否则,我会每天派人来‘照顾’你的槟榔摊。要是你想找人和我‘谈’也行,我随时奉陪。”

  “骆警官,对不起……”阿坤猛陪不是。“明天我会和阿丰讨论租金的问题,一分五毛我都会跟他算清楚。”

  “算清楚”代表两种意思,一种是回头是岸,一种是私下报复。

  “这样最好不过。”骆同森指着药房,郑重地叮咛:“我现在看到阿丰一家大小都平安无事,如果他们少了根头发我都会找你,劝你不要惹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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