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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他说,他也经常打扮得美美的去骗取人家的信任,但更常打扮得丑丑的去出任务,因为怕显眼……一旦“事迹败露”,家里就可能挂上“痛失英才”、“黄泉路遥”的挽联,所以他会乔装成修路工、小贩、农夫、地痞、混混……反正演什么、像什么,不过,养父说他演流氓才是浑然天成、毫不造作。

  她说,等一下还要把辫子绑上、等明天早上再松开,然后顶着一头波浪卷发去学校,让小朋友猜猜她是烫的,还是火烧的。

  他说,等明天她上班后,他要微服出巡、明查暗访,把辖区的每个角落、每条狗都摸清楚,顺便让大家猜猜,他是混那里的…聊天聊得口沫横飞,大饼也画了一百多个,但骆同森绝口不提急欲追求米蕊绽的事——他只会盘查、侦讯、撂狠话,哪说得出半点罗曼蒂克的话?

  “好漂亮喔!”米蕊绽满意地审视着图,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教具也做得出奇地好。“真是谢谢你,明天我会记得跟小朋友说,这是警察叔叔画的。”

  “不必了。”骆同森客气说,但感觉自己似乎压抑了某种情绪,也许是口干舌燥吧!连聊三个钟头,体内水分都转换成口水了。

  他站起来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米蕊绽,一杯自己灌掉。

  “这里没有电视吗?”骆同森四下指着。

  “没有,否则怎叫‘自我放逐’呢!”她笑得一脸灿然。“如果你无聊的话,我有些文学杂志可以借你看。”

  “我带了些原文书来,那天我们一起切磋一下。”骆同森看着她说,思考着该不该说:“我可以吻你吗?”这六个字。

  “好啊!不过,我的程度普通,不翻字典可能‘没法度’。”她笑笑说。

  “我的程度也不好,不过,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看书也是一样……”看着她,骆同森情不自禁地冒了句话:“你真像荷花。”

  荷花?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过,米蕊绽喜欢他这么说。

  “谢谢,诗人雅称荷花为‘菡萏’,颂其挺水之姿——”她收拾好桌面,开心地走向房间。“晚安,我要去睡了,头发还没编呢!”

  “等一下。”骆同森唤住她,鼓足勇气准备说那“八个字”。

  米蕊绽诧异地望他,然后指着表、比着两根手指头。

  “我知道两点了。”骆同森手足无措,但还是说:“我可以吻你吗?”

  “莫名其妙!”米蕊绽红着脸,转身就走。

  “不许动!”用兵贵于神速,骆同森当下追过去。

  米蕊绽站在们边,气恼又腼腆地说:“你要说等一下,不是‘不许动’,你吓到人了啦!”

  不许动?他会笨到说“不许动”吗?

  积习难改,也许有这个可能,但这时候谁管那种小细节?

  “不好意思。”骆同森礼貌地,问:“我可以吻你吗?”

  骆同森神情期待、真切,诚意,但彼此关系进展得太快,让米蕊绽感觉慌乱……她慌忙转身想把门关上,但骆同森眼明手快地捉住她按靠在门上。

  米蕊绽朱唇微启,神情惊愕、失措,但骆同森喜欢人家这样——在攻坚之时,歹徒愕楞的瞬时,就是他决胜的关键。

  他捧着她细嫩的脸蛋,轻轻贴上她柔软的唇,然后放开。

  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吻,但他已然醺醉,仿佛畅饮了一缸醇厚的美酒佳酿。

  米蕊绽的脸颊亦染上醺红,显然也有七分醉意了。

  “你很讨厌耶!”她呐呐地说。

  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往往说自己没醉,她说“讨厌”,想必就是喜欢。

  “谢谢。”骆同森飘飘然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倒上床,把腰间的行动电话搁在床头,可是,他有股冲动,想打电话给养父、告诉他:他恋爱了,苍鹰终于在感情上收翅歇息……“满嘴疯话,你注射了海洛英是不是?”他猜想养父会这样啐他。

  那一夜,骆同森带着傻笑和甜蜜入梦,醺醉到天明。

  “你在干嘛?”骆同森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语调起伏得有趣。

  他晒好衣服了,但她还是一无所获……“开锁啊!”米蕊绽头也不抬地说,发誓非摆子不可。

  “这样挖,发夹都给你挖弯了。”骆同森好笑地拿走锁和发夹示范着:“这里面有个卡榫,你只要碰触到那个卡榫锁就会开,不必用蛮力。来!你试试。”

  像找到失传的武功秘笈一样,米蕊绽的信心一下又膨胀起来。但可惜,信心和实力不成正比,几次实验都以失败收场。

  “来,我教你。”骆同森干脆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做。“这样,然后这样,轻轻的喔……不要紧张,手抖就做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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