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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於是,不想回家自怨自艾的她下了班就跟一票同事跑到“钱柜KTV”唱歌,一直唱到快十一点,才拖著疲惫的步伐回家。

  她低头从皮包找出钥匙插入匙孔开门进入屋内,她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到漆黑的屋子里传来何伟杰冷峻的声音,说:

  “你真是兴致好、体力佳!上了一整天班还玩到深夜十一点才肯回家?”

  她惨白著一张小脸赶紧去按开关,点亮一室光源。

  “几天不见,你比我记忆中更漂亮三分。”他十指交叠端坐在她的长椅上,拿两颗炯炯黑眸浑身上下打量她。

  “你……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北京?”她先是一怔,半晌,才从惊愕中稳住心神,缓缓掀唇吐出问话。

  “我赶十一点半的飞机经香港回台北,从晚上七点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你。”他打直长腿起身走向她。

  “你……你……”她以为白自己还有几天的时间来调适心境,好让自己可以从容不迫面对他,没想到他却提前意外出现。依照常理他欺骗了她的感情,她大可理直气壮上前指著他的鼻子骂到他抱头鼠窜为止,然而,她非但没有这麽做,反而很没出息地只想逃走……

  “怎麽啦?为什麽看到我像见到鬼?才进门又吓得想夺门而出?”他看穿她想逃的念头,忙迈开脚步上前拦住她,他的两只大手掌紧紧压扣住她的左右手腕,再用他高大的身躯野蛮地将她贴在沁凉的墙壁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睁大燃著火焰的烈眸狠狠瞪他。

  “不放。”他一口回绝。

  “你擅入我家,还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别忘了!是你亲手交给我你家的备份钥匙,我以为这是一种信任跟邀请,意

  味我随时可以自由进出你家。”他另有一番解读。

  “我明天找锁匠过来重换一副门锁!”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你要这样对待我?”他眼底的乌云更深更沉。

  “我不喜欢有人坐在乌七抹黑的客厅装神弄鬼吓唬我。”

  “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没头没脑,鬼才知道他在问哪个。

  “我问你!你为什麽拔掉家里的电话插头?为什麽关掉手机?为什麽我打电话到周刊社找你,那个说话像鹦鹉的总机小姐千篇一律回答我‘很抱歉!徐晓瑜外出采访还没回来’?”他细著嗓子学明珠的说话口吻。随即话锋一转,沉痛地说:“你知道当我想跟你说话却怎麽也联系不到你时,我的心里有多著急?我为你担心得彻夜难眠,唯恐你出了什麽意外,直到第二天打电话到周刊社找你,从总机小姐口中知道你准时上班,我才稍感宽心。只是,你无缘无故切断所有我能联系你的管道,令我志忑难安根本无法专心工作,逼得我不得不从紧凑的行程硬挤出两天时间飞回来找你当面问个清楚。小鱼儿!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口气说完。

  “你要我给你一个解释?好!你听清楚……何伟杰!我要终止这场爱情游戏,我不想玩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一味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她决定跟他摊牌,速战速决。

  “爱情游戏?什麽爱情游戏?小鱼儿!我不懂你在说些什麽?”他心里的警钟呜起。

  “哼!你少在我面前装出一脸困惑的无辜表情,我徐晓瑜再怎麽痴、再怎麽傻,也不屑当你的候补情人!”

  “你……听了萧宾的录音带?”他脸色大变,看来自己错估萧宾报复的决心。

  “阿杰!我不想因听错或者漏失一个字抹煞我们这段情,所以,我把录音带从

  头到尾反覆听了三遍。三遍!够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既然你听了三遍录音带,那麽,你应该知道候补情人这句话是萧宾说的,不是我。”他的神经没来由地上紧发条。

  “没错!那是萧宾说的,但你也没有否认!”

  “我根本懒得理会这种无聊话题,又何必随他起舞?”

  “在一般人的普遍认知里,不否认就是默认。”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跟希敏儿分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挚爱,不是什麽该死的候补情人!”他不禁有点恼火,觉得自己好像对牛弹琴,不!应该说他在对一只脾气很拗的牛谈情。

  “鬼才相信!”她固执地摇头,坚决不再上他花言巧语的当。她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第一次被骗是可怜,第二次被骗则是可悲。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小鱼儿!请你冷静想一想,萧宾是我的朋友为什麽要送录音带给你?他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萧宾告诉我,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他再也看不下去你欺骗我感情的恶劣行径,才会把录音带送我,希望我赶怏清醒。”

  “你别听萧宾胡说八道!事情的真相是他拿这卷录音带跟我勒索两亿,我不肯,他才拿来送给你存心破坏我们的感情,作为报复我的手段。”

  “勒索两亿?你别开玩笑了!拿这种谈话内容一点也不劲爆的录音带想跟人勒索个两千都还嫌贵哩。”她嗤之以鼻。

  “唉!看来萧宾比你更了解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跟价值。”他调开直直瞅著她的眼神,叹喟了声,怅然放开她。

  “……”她赶紧乘机逃离他的蛮力控制。

  何伟杰打开落地窗走出去站在前阳台,盯著窗台上株株怒放的紫红色九重葛,

  陷入沉思……

  他从口袋掏出香菸点了一根,彷佛在跟谁呕气似重重猛吸一 口,喷出一长串袅袅白色烟圈。

  她定睛盯住他有点落寞的背影,留意他手上的菸头闪著一簇红红亮亮的小火焰。就她记忆所及,何伟杰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抽菸,她揣测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很低落,一定坏到不行。

  他沉默良久,香菸一根紧接著一根猛抽……

  “走!”他突然踩熄烟蒂,跨步进来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这麽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他拉著她跌跌撞撞下楼,粗鲁地把她塞进车子里。

  “阿杰!我累了!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呢。”她心里虽然呕得半死,还是不得不装出讨饶的声音,求他放她一马。

  他别过脸深深观了眼她布满倦容的小脸,黑宝石似的眼珠情不自禁折射出一抹温柔光泽。

  可惜,一眨眼,他眼底的温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板起一张酷酷的俊睑,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语地发动引擎,双手飞快转著方向盘踩足油门,疾驰而去。  挑高的客厅中央悬著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左手边摆置一组两长两短高靠背宝蓝色镶金边几何图形缎面的沙发;右手边则是四张酸枝镶云石对开太师椅,中间巧妙间隔一扇嵌五彩玉石百鸟朝凤图乌木屏风。中西搭配的家具意外铺陈出一种强烈对比的奇特和谐,显得格外温馨。

  “你强押我到你家做什麽?”她站在气派舒适的华丽客厅,彷佛置身於十八世纪的城堡。

  “你请坐!我这就上楼去叫醒我的爸爸妈妈……”他招呼完就要转身上楼。

  “叫醒你爸妈?三更半夜,你抓我来见你的父母亲?”她错愕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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