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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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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励寒凛一张五官深途的俊脸。他很纳闷十多年来几乎已足不出户的父亲,竟然在弥留之际再三叮嘱他,务必将丧礼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忙于事业忙于应酬忙于约会的他,分身乏术,决定将丧礼交由葬仪社包办。虽然,他对这种又哭又唱吹吹打打的传统丧礼不以为然,不过,既是父亲遗愿,他也只好勉强照办。他抿紧薄唇兀自生闷气,冷漠的眼神扫向外头的“西索米”、阵头,以及穿着凉快养眼的电子花车女郎。 他猛想起那个该死的哭灵孝女,竟然恍神到哭错往生者性别,他明明死了父亲,她偏偏唱成母亲,害他成为告别式的笑柄!他光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必等到天黑全商界的人都会收到这则黑色笑话。 一丝不苟的盛励居然在自己父亲的丧礼出糗?最可恨的是闯祸的明明不是他,他却必须照单全收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椰榆眼光。哼!若非她是个女人,他一定当场毫不犹豫赏她一记老拳,让她秀逗的脑袋清醒清醒。 不饱以老拳不代表他会闷不吭气放她一马,数落她两句总不为过吧?他迈开大步走进休息室。 “盛先生,对不起!她是新手,第一次上场唱哭灵,心情难免紧张……”阿炉师抬眼瞥见奥着脸进来的盛励,忙难满笑容上前哈腰陪不是。 “葬仪社跟我推荐你的电子花车团最敬业,你却塞给我一个新手——结果呢?不仅她丢人现眼,现在害得我也跟着颜面扫地!”盛励气冲冲打断阿炉师的话。 “我……”阿护师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皮青白交错。 “对不起……是我闯的祸,你想骂人就骂我,不要迁怒阿炉师。”晓凡掩下两排无助的浓睫,低着头站出来认错。 “你犯下令人无法忍受的错误!”盛励得理不饶人。 “对不起……”她心虚低头瞪着衣襟。 “你吃这行饭,却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跟修养都没有?哪有人像你这样脑袋像灌了浆似的,居然连哭灵对象的性别都搞错的!”盛励愈说愈火大。 “对不起……” “谁都想赚钱,但,赚钱必须赚得心安理得,千万不要为了花花绿绿的钞票接满档case,让自己像只无头苍蝇四处赶场,以至于搞不清楚往生者身份,亵读死者!”盛励认为阿炉师的“新手之说”只是卸责之词,不足采信,他一口咬定她是因为赶汤赶得雾煞煞才会闹笑话。 “真的很对不起……”她羞愧的眼神望进他盛满怒气的火眼。 “你……”他的心没来由震了下,愕然将尚未骂出口的话统统咽回肚子里。 “哥!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已经坐上游览车,准备出发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边走边嚷嚷。 “对于不敬业的人,哥绝对有必要当面数落两句,好让她记取教训!”盛励意有所指。 晓凡的脸颊又一次烫红。 “哥!错都错了,你现在骂她也于事无补啊,我看她也……怪可怜的,算了吧!”盛志看她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站在盛励面前乖乖听训,忙为她说情。 “谢谢!”晓凡感激地觑盛志一眼。 “你老是滥发慈悲心……算了!我们走吧!”面对晓凡一再道歉,盛励也不便多加谴责。可,走没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掏出名片转身递给她,说:“后天上午十一点,我要你亲自到我公司收这笔钱,若是别人来收,我保证一毛钱都拿不到。”他冷冷颔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美梦成真国际公司’……盛励,忠孝东路四段……”她哺哺念着,这才发现他的公司居然跟她的面包坊就在同一栋大楼,她在一楼,他在十八楼。 “盛励?原来他就是那个在股海呼风唤雨的股市金童盛励?”苦无发言机会的阿凤抢着说话。 “明明是炒作股票的作手,干嘛往自己脸上贴金,叫虾米股票金童?我呸!”阿炉师对着盛励走远的背影,打鼻孔喷出不屑的冷哼。提起股票他有切肤之痛,阿炉师在八千多点买进的股票全套牢在高档,住进“套房”里了。 “阿炉师,我真的很抱歉!搞砸您的招牌了……”晓凡对着阿炉师深深一鞠躬。 “阿炉师电子花车团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不是纸糊的,就算不小心摔一跤,相信很快就可以爬起来,你不必担心啦。”阿炉师安抚满脸愧疚的她。 “阿炉师……我……”她支支晤晤。 “有话直说,不管说对说错都不怪你。” “我不想去他公司收账,能不能……由我垫这笔钱给您?”她视跟他见面收款为畏途,她宁愿自挑腰包,花钱消灾了事。 “不行!不行!这种哭灵的钱不能不跟丧家拿,否则会衰一辈子。你把名片给我,后天我亲自出马。”行有行规,哭爸哭母半天,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可是……您也听到啦,刚才他说除了我去,别人一概收不到钱。” “你听他在疯狗乱吠!他敢不付钱,我就找兄弟给他‘盖布袋’海扁一顿。”国术馆出身的阿炉师结识不少道上兄弟。 “这……算了,祸既是我闯下的,就该我出面收拾残局,我会依约去收款的。” “那我陪你一起怯。”阿民自告奋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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