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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如果是陈文椒,那跟她无关,因为他是罪有应得。可若是易汉,那就糟了,他是无辜的,因为关心她、接受她的请求才遭连累,太不公平了。

  更何况他是孩子们的偶像、是力量的象徵,一旦被捕,那孩子们的梦如何维持下去?

  见舒维脸色遽变,俊麟的笑容不自觉的扩散。“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详谈?”他邀请的打开车门等她。

  舒维瞪视着他身旁的座位,有了几秒的迟疑,彷佛那个座位是一个陷阱,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办法说“不”,因为易汉的安全远胜于一切。

  毫无选择的,她坐了上去,关上车门。

  这个位置她不是第一次坐,在去台北、去海边树屋、去每一个约会的浪漫地点她都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陌生、不安,如坐针毡。

  俊麟还算体贴,从她冰冷的手上接过沉重的纸箱,将它掷放在后座的空位上。

  车子在两人的沉默中朝前驰进。

  车内的沉闷气氛教舒维呼吸困难,她捺着性子、忍住疑问地等候他开口,可是……他却像突然哑了似的,噤声不语。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最后首先忍不住开口的还是她。

  “刚刚什么话?”他突然失忆了,存心考验她的定力跟耐力。

  “叶先生,”舒维咬牙闭上眼睛,先捺下自己的怒气才重新张开嘴巴,“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谈笑,如果你只是想愚弄我的话,那你办到了,请让我下车。”

  她的反应一如他所预期的。“心情不好吗?为什么?”他优闲地开着车,存心消耗她的耐力。

  “一个女人突然失了业,被一个不明是非的老板开除了。你说,她的心情会好得起来吗?”她故意冷嘲热讽,提醒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无情的事。

  话中有话,叶俊麟唇角一抿,“我以为被解雇与坐牢两者之间,你会比较喜欢解雇。看来我是错了。”他说得云淡风清,一点也不在意一旁白了脸色的佳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现在想的意思罗!”

  舒维的怒意直线上升,“你不查明真相,就已经认定了我的罪,确定勒索嫌犯是我?”

  “不无可能。”

  虽然她确实是勒索嫌犯,但仍因他没有证据就一口咬定是她而感到心寒,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低微。

  刹那间,她的气力像被抽光了一般。

  一直直视前方专心开车的叶俊麟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兀自残忍的开口,“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识相的收起谎言招出共犯,这样或许可以跟法官求请,减轻刑责。”

  冰冷无情的话一再鞭笞她的心。“你是叫我承认罪名、连累朋友?”他已经认定她的罪了,显然不会再听她的解释。既然如此,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易汉、保护一纯,所以绝不能承认。“我想叶先生一定是推理剧看太多了,别忘了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她不得不以更大的谎言伪装自己。“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冒险去勒索这几百万的小钱?我很需要钱吗?众人皆知,我人际关系单纯、生活小康,为什么要犯案勒索?”

  她得小心点,这个男人平常看来温和,但一遇上事情就成了一只危险的猎豹,拥有敏锐的洞察力。

  愈是狡辩就愈让他心寒,他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用心去爱的女人,一股被欺骗的怒恨油然而生。“这么说我是应该将罗夫调查的资料交给警方,让警察去侦办这件案子?”原是不想的,希望以权势压下这件案子,给她一个机会,但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他的话教她不寒而栗、脸色死白。

  “报告上说你来自一家偏僻的孤儿院,小小的孤儿院虽然没有都市的豪华与宽裕,却令你以及其他的十二名孤儿备觉温暖。最近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去世了,她的继承人——也就是她的侄子拥有这家孤儿院的所有权,他想收回土地改建工厂,可是你们不答应,不愿意心灵上的支柱、温暖的家园被破坏,所以决定合资买下孤儿院,自己经营。”

  “你调查得真仔细。”她凄苦的笑。这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永远不知道社会的黑暗面。在他们拿着鸡腿、索然无味的啃食时,却不知道蜷缩在角落里的贫苦孩子们是以怎样的心情渴望着他们吃剩的鸡骨头,这样的困境他们永远无法体会到。

  “调查得仔细才能勿枉勿纵。”他终于肯转头看她了,看到她脸上凄苦的笑,他的心不由得跟着抽痛,伸出手想抚平她感伤的容颜,却伸起又立刻握拳放下。不,不行,他不能再上当受骗了,已经答应和苡诗结婚,就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感情牵扯,可是……他舍得放开她吗?

  不得已的,利刃再度出鞘,“如此就可以解释你为何甘愿跟陈文椒闹绯闻,又利用他的胆小怕事传真勒索的原因了。”

  像她这样心高气傲又美艳聪明的女人,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和平庸的陈文椒在一起,除非有以上的原因,要不然她根本对他不屑一顾。

  “不过也要多谢你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因为公司收回扣、盗挪公款的劣习由来已久,只是苦无证据抓人开刀而已,这次藉由你的事件,总算收杀鸡敬猴之效,真要谢谢你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残酷,她升起反抗的气力。“难道你不相情爱情?不相信一对形貌虽不相称、却真心相爱的男女?”她要伤害他,就像他伤害自己一样,她相信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是吗?”叶俊麟低低的笑了起来,浑厚低沉的嗓音充斥整个车内,让舒维觉得异常刺耳。

  这男人当她在讲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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