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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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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因为我不会变上任何人,为了公平起见,我当然不愿戕害他人脆弱、不堪一击的情感世界。”尹梵水坦然地对上他恼怒的眸心,不畏不惧。 “即使我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欲生欲死,你仍然不为所动?”莫以烈死命拽住她的手腕,无视于自己在她雪白纤细的腕背上印出一道红肿的淤痕,“是吗?你竟会如此狠心?!” “没错,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能尽早看清我,是你的福气。”尹梵水任由他发泄怒气,不在乎自己的手是否会被扭断。 既然下定决心要了断,话说得再毒都是应该的,可是,为何每当瞥见他那沉郁孤寂的身影,她便会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与他相处不过十天左右,这感觉日益强烈,有时甚至会纠结得令她心疼不已,似乎在记忆深处,隐藏有什么与他有关的事物,只是被时光抹杀得仅余浮光掠影,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我放不开。”莫以烈将亮着红点的烟蒂捻熄在掌心,更以包里着纱布的手狠狠地捶墙,企图以疼痛来冲淡椎心之痛。 “时间能冲淡一切,慢慢来。”冷眼旁观莫以烈的自残行为,尹梵水以对待幼童的口吻,淡然地劝着,只要他能面对现实,什么事都好解决。 时间?她还好意思跟他提时间!若是当真无情,何必对他付出无止尽的关怀?为什么要让他以为人世间仍有温情?令他以为沉浮于庸扰的人世,仍有值得追寻执着的真情,足以为其赴汤蹈火、轰轰烈烈地舍生攫取。 独自努力了那么漫长的一段时日,以为努力奋斗、殷殷盼望终将得到丰美的收获,以为付出的一切真情也将得到热切的响应,然而,事实却是这般残酷,原来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她,仍一如当初清净无华、灵秀动人,只是无情无爱、不属凡尘。 “时间若能冲淡一切,那么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猛然转过头,莫以烈恶狠狠地瞪住她,他的眼光灼热,好似一场无边际的大火,不断地蔓延肆烧,声调瘖哑,表情森冷强悍,“不论你如何无情,今生今世,我是要定你了。” 失去她,任凭生命再多彩亮丽也是枉然,与其了无生趣过一生,不如赌上所有,赌她终究会有感动响应的一天。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感情的事本来就该顺乎自然、两情相悦,否则也该是甘心领受才对,可我都跟你摊牌了,你却仍冥顽不灵、强人所难。”尹梵水心慌意乱,为他的坚决固执茫然无措了。 爱情真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吗?直教人生死相许?她不信,打死都不信,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若非血亲族人,谁能保证对方永不叛变?何况,连亲人都不见得能真诚交心了,更遑论陌生人。 她的反应不对劲!莫以烈警觉地盯住尹梵水的每个细微表情,不愿有所疏漏,生气发怒甚或破口大骂他都能理解,并视作理所当然,但惶恐不安?那可就非常值得玩味了。赌吧,就算孤注一掷,也该试她一试! “你若对我没有丝毫感情,大可向尹家求援,要不,也该使出浑身解数,尽其所能地与我抗争,直到一方倒下为止。”莫以烈的眼神愈燃愈亮,光芒四射,“可惜你、我心知肚明,你根本做不到。” “谁说的?我只是不想太暴力,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已,不是做不到。”尹梵水极力凝固冰冷神色,无奈那道灼亮眼光将她的脸颊螯得如火狂烧,烫得炙手。 “是吗?”他冷哼着,懒懒地看着她,耻笑她不敢面对事实。 “你……”尹梵水气恼地跺脚,恼怒得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独独挑上我当倒霉鬼?这年头连不想谈恋爱都不行吗?” “说话要凭良心,谁先招惹谁自己心里明白。”莫以烈的表情神秘兮兮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梵水困惑地望着莫以烈那对笑得极鬼祟的眸子。 “走,下去问你爷爷去。”莫以烈拖着她飞快地飙下楼,大有放手一搏之势,要算旧帐就来吧,希望她会因此对他的执着有所改观。 本来以为楼下是一片四海升平的景象,没想到却是战火连天、烽烟四起,处处皆疮痍!年岁加起来将近两个世纪的老人家,正喋喋不休地争吵着。 拜托,当事人都吵完告一段落了,这些旁观者为什么仍欲罢不能、乐在其中呢?吵吵吵,就知道逞强要面子,怎么不想想要是等会儿高血压的毛病犯了,她拿什么脸去见爹娘?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尹梵水受不了地想。 “贤爷爷,你先不要吵架,听我说嘛!”尹梵水扯着尹德贤的手臂,不停地摇晃,“这个问题很重要的。” “不要拦我,今天要是不跟他拚个你死我活,我就不姓尹。”尹德贤拍开孙女儿的小手,愤然地瞪住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莫爷爷,气得吹胡子瞪大眼,“去,什么东西,咱们家的水丫头又美、又俏,竟然敢说她是丑媳妇!老眼瞎了是不是?” “好说,你不也骂我家的烈小子是只缩头乌龟?彼此彼此!”莫爷爷亦不甘示弱地咆哮回敬,毫无退缩的迹象。 “做错了事就避不见人,还挟着咱们家宝贝水丫头窝到大溪地去,怎么不算是不成材的缩头乌龟?仲老头儿,你快过来评评理,看我骂错了没有?”尹德贤理直气壮地吼过去,惟恐天下不闻其声。 “去!谁不知道仲老头跟你同出一条血脉,他会公正?我呸!”莫爷爷冷嗤一声,万般不屑,亲兄弟不帮自家人才怪,他才不要不公正的裁决人。 “臭老头儿,你刚才偷骂我家丫头不说,现在竟然连我兄长都骂进去了,简直无耻!”尹德贤光火地拍桌而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卑劣低级恶毒的死莫老头儿,占了便宜还敢在那耀武张扬,一点廉耻心都没有,骂他无耻还当真是名副其实,再贴切不过。 “奇怪了,年轻人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你干么骂我孙子无耻?”莫爷爷瞪大眼珠,一脸怨气难平,“无耻的人是你,当年硬抢我的宝贝曼苓,还有脸骂人。” “我是骂你!”尹德贤脸色由红转紫,狂声咆哮中有股对牛弹琴的无力感。都已是早八百年前的老掉牙旧事,亏他记性好,三不五时便拿出来温习,时时挂在嘴边。 “爷爷,人家要跟你说话啦!”尹梵水轰然插入其中,拍桌大吼,并非她粗鲁不文,而是贤爷爷近来检测出罹患重度重听,不吼他是听不见的。 “水丫头!”尹德贤像是此时才发觉尹梵水的存在,欣喜地搂住久违多日的宝贝孙女,开怀地大叫,“仲老头儿,瞧见咱们水丫头没有?她好端端的,没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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