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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一五一十回报,难得地加上个人观点,他希望将伤害降到最低。

  身为王府总管,桑达海毫无疑义地必须对主子效忠,尤其数年前王爷不再管事后,他忠心耿耿的对象,就换成了王府里的大阿哥,也是未来的爵爷。故此,任何与贝勒爷有关之事,他就必须禀明,也一定要禀明,尽管他若不说,这事其实没人能知,但身为一名忠心耿耿的奴才他知道本份、更谨守本份,绝对不会对主子隐瞒所知,甚或自己专行处断。

  “这件事,你对王爷与福晋说过?”兆臣声调矜冷。

  明知桑达海对他忠心,必定先来禀告,他却如此问。

  桑达海抬头。“奴才知道此事,便先来禀明贝勒爷,尚未对王爷与福晋提过。”

  见到主子漠冷的眼色,桑达海有些困惑。

  他原以为贝勒爷会盘问到底,甚至请少福晋前来问话,却没料到,主子的声调竟然如此冷漠,连他也摸不清究竟。

  “那就去对他们说明。”兆臣冷沉地,如此回答桑达海。

  一听见这话,桑达海怔怔地望住他的主子,神情掩不住讶异。

  “可、可是,”桑达海喃喃道:“一旦这么做的话,少福晋她……”

  “少福晋在金府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你必须一五一十禀明王爷与福晋,不得隐瞒。”打断桑达海的话,他沉声命令。

  “但,”桑达海震惊。“但倘若奴才将此事对王爷与福晋禀明,那么事情必定会闹大,届时少福晋她、她……”桑达海没再说下去,因为少福晋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自己做过的事情,必须自己负责。”兆臣无情地道:“这件事我不会徇私,一切交给王爷与福晋处置。”

  看到主子的眼色,桑达海就明白,这是命令了。

  桑达海心里清楚,一旦主子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只是他没想到……

  对于自己的妻子,贝勒爷竟然也如此无情。

  “你下去,我还有公务要办,你自己去跟王爷与福晋禀明。”话已毕。

  他冷淡地斥退桑达海,之后便低头,继续刚才未写完的书信。

  桑达海怔然无语,只得福身退下。

  他原想,只要先来与贝勒爷说明此事,那么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可以化无……

  可贝勒爷对少福晋的无情,却让他万万料想不到。

  听完桑达海的禀报,王爷与福晋知道这件事后皆十分震惊,他们找来馥容,想听媳妇的说法。

  然而馥容却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解释。

  因为桑达海说的全都是事实,没有一字一句曲解她,她也了解,桑达海身为总管必须一五一十对主子回禀,所以她不怪他。

  就像她没有怪禀贞一样。

  因为绣帕不过是一个引子,如果没有前因后果,一条绣帕,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她认为,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错,因为她本来就不应该去见金汉久。

  但是她不后悔,因为经过这件事,她心里对金汉久已经没有亏欠了。

  由于馥容不为自己解释,惹得原本还愿意听她说话的王爷十分不满,决定将此事禀告老祖宗,而桂凤也因此没办法为馥容说话,她虽然心急却又无奈。

  老祖宗知道这件事后除了震惊更是震怒,尽管馥容对她十分孝顺,但看在老人眼里,妇节才是最重要的,尤其他和硕礼亲王府威名远播,岂能丢得起这个脸?!

  然而念在馥容嫁进王府后,一直十分孝顺又和敬,再加上桂凤一直帮忙说好话,最后老祖宗开口了:“咱们王府能不能要得起这个媳妇儿,就让兆臣自己决定她的去留好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有余地,其实不然。

  只是最后给馥容留脸,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长辈们将这烫手的山竽扔回给兆臣,他必定要做处置。

  兆臣来到渚水居见妻子,未发一言,已先在桌上放下休书。

  当馥容看到“休书”二字,小脸一瞬间拧白,愕然无语……

  她原以为他会维护自己,或者,至少会为她说话。

  但是他没有。

  休书就静静地躺在桌上,凌迟着她的心。

  “你很清楚,你已不能留在王府。”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老祖宗把这件事交给你决定,你可以让我留下。”她说,雪白的容颜木然无表情,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地自她眼角滑下。

  “我不能。”他冷淡平抑地拒绝,如此容易。“你留下,将让礼亲王府,成为全北京城的笑话。”

  “笑话”这二字,蓦地鞭痛了她的心。

  “我,我不想与你分开。”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凝住他冷情的眼眸,她眸子里晶莹的泪珠开始如断线珍珠,一串串地坠下,没有办法停止。

  她看起来瘦弱而且楚楚可怜,苍白得让人怜惜。

  但是他凝视她的眼色始终冰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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