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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二次经过偏厅接口长廊,这回他注意到廊墙上挂满了工笔字画,那一笔一捺,纤细秀丽,像是出自女子之手,画风细腻写真,匀净雅正,却又有大器,看起来又可能是男人所绘。

  “贝子府的长廊里,这满墙的字画,出自祥贝子之手?”他随口问。

  “不,这是咱们浓格格的字画。”侍女答。

  娄阳愣住。“她的字画?”他沉眼问:“怎么字画上都没有题名?”

  “浓格格不喜欢题名。”

  “为什么?”

  “奴婢不明白,只听贝子爷说过,格格的志向比男子还高,所以不愿题名,要让所有来到贝子府的人看见,以为这是出自男子之手书绘的字画。”

  侍女的话,困惑了娄阳。

  这与他知道的她,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闷不吭声地回到偏厅,拜辞了祥贝子,怀著满腹的疑惑,娄阳郁闷地独自一人回到元王府。

  好像……

  有一些什么事,在他眼底下被厮混过去,把他给蒙住了?

  怪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蒙住他?

  今夜依旧独睡书房,娄阳躺在单人床上,瞪著唯一还残存在他书房墙上的那幅婴戏图……

  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娄阳前脚才刚步出寝室,意浓就已经睁开眼睛。

  等到房门关上,他随侍女走到前院,意浓已经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格格!”黑暗中,元喜压低的声音从窗外细细地飘进来。

  意浓走到窗边,打开了窗门。“你不是回房了吗?怎么又回来?”意浓问她。

  “我不放心,”元喜干脆从窗外爬进来。“我怕贝勒爷要责怪您。”

  意浓看著她爬进屋里,也没有阻止,只觉得有趣。“他根本不知道是我,怎么能责怪我?”

  “可是我看到贝勒爷瞪著您瞧了很久,吓得我在天桥那里,根本就不敢走到您的身边!”元喜余悸犹存。

  原来元喜在天桥那里时,早已经发现了娄阳!

  当时元喜正奸去买捏面糖吃,回来时便发现娄阳就在附近,眼睛正瞪著她的格格看,吓得她根本不敢靠近,直到格格走得远了,她估计贝勒爷大概已看不清楚,才快步奔上前把自己骇人的发现,匆匆对她的格格报告。

  意浓听完元喜的报告,立刻就拉著元喜奔回贝子府。

  来到贝子府,她只来得及打点侍女,禀报在书房里读书的父亲,说她早已回府,因为不敢打扰父亲看书,所以独自待在厅内歇息,现因为身子不适,已回房安歇。

  实则,娄阳赶到贝子府时,她才匆匆赶到床上躺下,因为匆忙奔赶,来不及喘气,所以脸蛋通红。

  他追人时,脚程快得惊人。

  她知道,他深藏不露。

  意浓庆幸自己预留伏笔,引他先回元王府,她却来到贝子府。这一来一往耽误了他一些时刻,才容得她有机会在他之前,先一步来到贝子府。

  “这回算你机伶。”意浓夸她。

  被格格夸奖,元喜转忧为笑,非常高兴。“不过,格格,您知道贝勒爷在天桥上是跟谁说话吗?”元喜才刚咧开嘴笑,又皱起眉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元喜这才说:“是一名姑娘。”

  姑娘?意浓等著元喜往下说。

  “那是一名姑娘,”元喜接下道:“我记得在柳先生的画室里见过她!对了,上回回门,贝勒爷接您回府时也在街上遇见过她,当时贝勒爷就同她有说有笑的!”

  意浓已经猜到元喜说的是谁。

  “格格,您知道她是谁了吧?”

  “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反问元喜,声调很淡。

  “贝勒爷跟一名姑娘说话,您不紧张吗?而且奴婢见他们站在一块儿说了很久的话,贝勒爷笑得可温柔了,那名姑娘话还说得没完没了,一直缠著咱们贝勒爷不放!”元喜反感地叙述著她看见的情景。

  “是吗?”意浓笑了笑,若有所思,反应却很冷淡。

  元喜又皱起眉头。她不明白,格格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

  “明天回府之后,你要记得,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不能露馅,明白吗?”她不回答,反而这么提醒元喜。

  “格格,我有这么傻吗?”元喜皱著鼻子说:“这事儿我也有一份,要是让贝勒爷知道,咱们瞒著府里上下乔装打扮成男人游天桥,那我元喜岂不是也要遭殃了?”

  “你明白就好。”意浓笑著说。

  元喜嘻嘻笑两声。

  “不过,”意浓沉思道:“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啊?格格,您是什么意思啊?谁不会罢休?”

  “他毕竟看见了我,就会追究到底。”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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