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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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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哀痛让他彷佛窒息一般喘不过气,他泣不成声,所有的痛苦全都充塞在胸臆里,哽咽着…… “王爷,您节哀呀。”大夫终于走上前,叹息着劝慰。 “不,我不要你死,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颜宁!”安亲王的痛苦到了极点,他含着泪水痛声哭泣着,诅咒着老天爷。 “王爷,”大夫望向呆立在床边的小格格。“您还有小格格……王爷千万要保重自己!”他语带迟疑地道。 岳乐突然被点醒,他这才想起自己与颜宁的女儿,于是停止了诅咒,他强咽下胸口的痛苦,望向才八岁大的禧珍—— 原以为那孩子势必比他这大人还痛苦,还不能承受这生离死别的震撼!然而禧珍……他那小女儿的表情却是麻木的! 禧珍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死去的额娘,然后慢慢抬起眼,望向她的阿玛—— 她那空洞眼神里头没有心痛…… 更没有眼泪。 康熙二十六年,噶尔丹乱起,时年值十八岁的安亲王三子永琰贝子,奉旨亲命,跟随皇上身边一等侍卫阿南达,前往噶尔丹处传谕圣上亲旨。 数乘快马越过大漠边上千里荒野,好不容易见着绿洲水地,骑士们勒停坐骑,至水池边暂时歇马养息。 “喀尔喀部众被噶尔丹逼至末路,于是来投我朝,现正停泊于漠南,噶尔丹却上疏要求皇上拒纳哲卜尊丹巴呼图克图!皇上这回要我们持敕向噶尔丹传上谕,命他平息战事和睦太平,然而噶尔丹狼子野心,他骄傲跋扈惯了!我看,这一趟咱们前去,只怕也凶多吉少。”队伍刚行至噶尔丹势力范围内,阿南达跨在坐骑上漫步至永琰身边,语重心长地道。 “阿南达,何需怕他?噶尔丹越想造反,越不敢杀天朝来使。”时年才十八岁的永琰,豪气万千地说出了令阿南达迷惑的话。 “永琰,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南达果然开口问了。 永琰轻描淡写反问:“噶尔丹在大漠南北路频掀战事,他的野心不止一两日,圣上与朝臣皆知,但他何以尚不敢公然造反作乱、置皇上圣谕于不顾?你以为他顾忌着些什么?” “养兵蓄锐,他在等着时机!” “正是!”永琰撇起嘴。“那么他的兵可养好了?马儿可壮了?牛儿可肥了?” 阿南达想也不想。“万事俱备了。” “万事俱备,就待起事了!”永琰撇嘴淡笑:“噶尔丹已先取漠北喀尔喀,将再攻漠南内蒙,他岂能为我们几人,就让皇上有借口能出兵讨伐?” 阿南达瞪大眼睛,然后咕嘟地咽了口水—— “永琰,你真奇怪!我怎么瞧你,怎么觉得你不似个年少不更事的贝子爷,倒有几分——”阿南达话到嘴边又吞下。 “几分什么?”永琰笑问。 “说句大不敬的话,你方才分析事理那有条不紊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圣上议事时的神采!”阿南达笑道。 他长年追随在皇上身边,对皇上一言一行最是了解。 永琰豪爽地笑出声。“你太高估我了,阿南达!”他一跃跨上坐骑。“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赶路吧,别误了皇上的正事!” 语毕,永琰鞭策胯下,一马当先而去—— “呀!” 黄沙扬尘,阿南达紧随其后。 至此而去,马队确已进入噶尔丹的势力范围,永琰的话是否应验,众人的命是否可保,不日立即可见真章! 噶尔丹是天生枭雄,他的野心可笼罩天下,绝不会因暂时取得喀尔喀胜果,以此而自满!他一路追击喀尔喀逃亡部众,只在寻找合理的南侵借口! 永琰将噶尔丹的行径看得十分透澈,他早料到噶尔丹非但不会辱杀来使,还将对他们礼遇有加。 然而即使永琰的预言成真,阿南达仍感到不安。 夜间在噶尔丹所提供,歇息的营帐内,阿南达对永琰道:“甲冑兵哨万事俱全,这只是部落驻地,却如此这般禁卫森严,要说他没有野心,谁都不信!” 永琰对他使个眼色,暗示隔墙有耳,阿南达随即知道自己多话了! “永琰,你可知道皇上遣你随我前来的原因?”阿南达反应尚称机敏,他立即转个话锋。 “皇上看得起我,才着令我办事,另方面特意安排我追随在你左右,欲令我多长见识。”他答得谦和内敛。 阿南达笑开。“你太谦虚了!”这回阿南达不多话,仅仅微笑。 他总感到永琰在皇上心中似有特殊地位,才会命这名年仅十八岁的贝子爷随行以见机行事,如果让噶尔丹明白皇上对永琰的器重,恐怕要生事。 “皇上的圣谕已经传达,明日我就会拜别噶尔丹,咱们即刻回京复命去,就不久留了。”阿南达道。 “也对,咱们能尽快将大汗的意旨送交圣上,让圣上早日明白,大汗实对我朝十分恭顺遵谨。”永琰回道。 听见永琰称噶尔丹为大汗,他即明白永琰确认帐外有人窃听。 康熙十六年,噶尔丹袭杀岳父与首领,自立为布实克土汗,他狂妄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几年来更加长进,除肆意掠夺准噶尔邻近分部,且进一步侵侮攻掠蒙古各部,以图扩张自己的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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