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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定棋下令:“看著她!不许她从窗外逃出,要是她走出房门一步,我就唯你们是问!”

  “嗻……”

  这回,少福晋确实太不像话,才会让贝勒爷动了气。

  奴才们个个低著头,只敢应声喏喏。

  巴哥真没想到!

  定棋居然真的把她关在房里,房门外不但上了锁,他还放话说,三天三夜不准她出门!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她已经关在屋内一天一夜,白天定棋只叫下人送进两碟小菜、几个窝窝头,和一壶清水——

  这些东西根本就填不饱她的肚子!

  他是存心折磨她、虐待她、惩罚她的!

  这个定棋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魔鬼!

  闷坐在床边一天,巴哥再也受不了。

  这一天一夜,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觉得委屈。

  “定棋你这个混蛋,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对著房门大叫。

  门突然打开。

  定棋气定神闲走进来。

  “我看关得不够,你还有挺有力气的?”他坐在桌边,悠哉冷道。

  乍见他,巴哥本来还在发呆,可一听他开口说话,巴哥火气就全上来了!

  “你凭什么把我关在房里?你以为你是谁?!”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定棋冷笑两声。“就凭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

  一时间,巴哥呆住。

  这名词,过去她从未思考,更从未在她心中停留过。突然听见“夫君”二字,不但刺耳,感觉更是莫名的怪异。

  “怎么?舌头被猫吃了?”他桃眉。

  “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巴哥只好问他。

  “犯了什么错?”定棋脸一沉。“到现在你还敢问我,犯了什么错?!”

  “那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还嘴硬。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懂不懂府里的规矩?身为贝勒府的少福晋,却在厨房里跟下人一起喝得烂醉如泥,简直就是恣意妄为!”

  巴哥垂下眼,心底却不服气。

  “遑论你的身子才犯过病,单是身为主子,非但不知检点,体统尽失,这就犯了大错!”定棋指责她。“像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贤良淑德,为我分忧?要如何主持内务,持家兴业?”

  “可是你说我只要做好福音,就绝对不会为难我!”她反驳:“你还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夭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我要求这么多?”

  “因为这是你该做的!”他沉声斥责她:“既然身为贝勒府少福晋,你以为可以半点责任都没有,可以胆大妄为、恣意放纵、随心所欲?!”

  巴哥没吭声,对他的责备却不以为然。

  “你还有一夜的时间,好好反省!”定棋突然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对我不公平!”巴哥突然对著他的背大喊。

  定棋站住。“不公平?”他转身,沉声问。

  “对!”巴哥握著拳头,鼓起勇气说:“你根本不想娶我,可是却要求我做一切符合你规定的事!可见你并不把我当人看,我只是你府里的一件摆饰品而已!”

  定棋瞪著她。

  然而他阴沉的眼神没吓退巴哥,今天她已经豁出去了!

  她接著往下说:“好吧!既然我嫁给了你,那些无理的要求我也遵守了,这些日子我已经尽我的能力,很努力的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她的语气激动。“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底有多郁闷、多难受?你凭什么对我命令这么多、规定这么多?我又不是傀儡、又不是玩物,我有感情、有思想、有知觉!为什么总是我在勉强自己,顺著你的心意、符合你的喜好?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把我给活活闷死的,现在,我连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对着他,她大声地一次把心底的话吼完。

  喊完之后,她心情也舒坦多了。

  “讲完了?”定棋问。

  “讲完了!”她瞪他一眼。

  定棋走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巴哥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说服自己一步也别后退,免得灭了气势。

  “讲得很好嘛!表达得非常完整。”他淡笑。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吟诗。”他忽然道。

  她不吭声。

  “昨天,本来我气的想把你吊起来,好好痛打一顿。”不管巴哥眼睛瞪得多大,他接著说:“不过看在你居然会吟诗的份上,只是罚你关在房内三天,好好反省而已。”

  他居然说,把她关在房内三天只是“而已”?

  她气的只差没两眼冒火。

  “你会吟诗,那么你也会写字了?”他问。

  “我当然会!”她气的用口水喷他。

  定棋闭上眼睛,然后张开,看得出他在用力忍耐。“好,既然会写字,那就每天抄一遍‘女诫’,抄足十日,总共十遍文章。”

  “什么女诫?”她倒吸口气,气急败坏。“我才不要——”

  “如果你答应,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离开屋子,跟从前一样,随意自由进出。”他说。

  听到“自由”两字,巴哥到口的话就卡在喉头。

  “怎么样?既然你喜欢吟诗,肯定不会讨厌写字。”定棋嗤笑,然后凉凉道:“所以,在房里关足三天三夜,或者抄书,你可以选一样。”

  巴哥瞪著他,咽了口口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考虑半晌,她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定棋觉得好笑。“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走出房门了。”

  松了口气,巴哥立刻跑到屋外深深吸气,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定棋也跨出房门,到她身后。“我听说,你额娘是蒙古巴林部的姑娘?”

  巴哥转头瞪他。“你在跟我说话?”

  定棋眯起眼。“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巴哥一愣。“啊,说得也是噢!”她打哈哈,紧张的咬起下唇。

  惨了,地对那个格格的身分完全不了解,要是穿帮就糟了!

  “我听下人说,你告诉过他们,那些诗是你额娘教你的。你额娘既然是蒙古人,何以教你背汉人的诗?”他问她。

  “那是因为……”巴哥吞吞吐吐的。“噢,对了!因为我额娘喜欢读汉人的书,所以才会教我背汉人的诗。”

  “听来有道理。”他沉眼注视她。

  “什么‘听起来有道理’,本来就是事实。”转身背著他,巴哥不自在地撤谎。

  他绕到她面前,忽然问:“这么说,你会说蒙古语了?”

  巴哥僵住。

  然后,她低著头匆匆说:“我、我额娘没教过我,所以我半句蒙古语也不会说,半个蒙古字也不认得!”

  他瞪著她,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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