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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川恬静、水木明瑟,从木窗子里望出去,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世外桃源、神人仙子的居所。实则这是一座山拗间的小平野,地虽不阔不深,却有山有水,确实是一处避世的桃源。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传进小宝嫔的耳朵里,从木窗子外射进来的阳光扎痛了她的眼,宝嫔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一抹纤细的身影映入她眼底,渐渐的从模糊到清晰。

  "姐姐……"迷迷蒙蒙中,宝嫔睁开眼,看到一双平视自己的眸子。"再歇一会儿,你流了许多血、身子还很虚。"珍珠柔淡的嗓音,挟了一丝不忍。

  小女孩柔弱得可怜,多么像是从前的自己……

  若非监视着佟王府的一举一动,没人会知道有个孩子跌进井里。又倘若那口井不是一口死井,这可怜的孩子早已被淹死。

  叹口气,她替女孩掖紧了被子。

  小女孩虚弱地对住她微笑,然后疲倦地合上双眼……

  宝嫔莫名地打从心底相信这个像仙女一样美好、温柔的姐姐,她安心地任由自己沉入睡乡,不再深陷在恐惧中。因为宝嫔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抚慰她……

  除了她梦中的额娘。

  * * *

  "人丢了?!" 佟王府的主子--允堂贝勒脸色铁青地斥问。

  他向来是笑里藏刀、喜怒不形于色的,此刻那张惯常玩世不恭的笑脸,突然冷峻如冰,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是……"

  答话奴才声音发抖,全身更是不由自主地抖瑟。

  在这宁静的晌午时分,佟王府的厅堂上跪了一地奴才,个个战战兢兢、拘束不安。

  "接连丢了两个人,你们全不要命了?"允堂阴鸷地冷道,淡漠的俊脸面无表情。

  堂上的奴才全噤了声、屏住气,没人有胆子张开嘴、舒口气。

  "贝勒爷!"厅前的守卫忽然奔进来禀道:"小格格回来了!"

  这话儿,教跪在地上的众人,有一半吓得面肉抖软--

  小格格?!那日追到井边的妇人们僵硬地转个脸面面相觑、人人脸色灰败,此刻她们心里头莫不同时想着--

  别是摔死在废井里的小格格,冤魂不散回来讨债了!

  允堂还没示下,就见一名平凡的布衣女子牵着宝嫔的手,慢慢从大厅外走进来。两人眸光对视那短暂的片刻,允堂的目光毫不停留地掠过她的脸孔,证明他已经记不住她。

  "小格格晕倒在民女卖唱的酒肆大门前,民女只好送小格格回王府。"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他的注目才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她柔润的嗓音终于让他记起她。

  "是你!"允堂挑起眉。那日他的属下跟到了酒肆,亲眼见两人在酒馆卖唱才回府禀报,证实了她没有说谎。

  "在下似乎同姑娘特别有缘?"咧开嘴,他的目光的亮,英俊的脸孔多了一丝揶榆味儿。

  珍珠脸上的笑容一昧的淡,她没有他一半热络。

  清冷的目光掠过那几名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妇人,她淡淡地道:"歇了一夜,今早小格格已经没事了。"

  那几个妇人明知道不是事实,却因为心头有鬼、不敢喷声。

  "多亏姑娘,要是靠这几个奴才,舍妹就要流落街头,任人欺凌了。"他盯住她的眼,企图攫住女子游离的视线。

  "格格安全回府,民女该告辞了。"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企图,她云淡风轻撂开眼,淡淡地道。

  "还没请教--姑娘贵姓?"他拦住她的路,挡在她面前。

  她过分冷淡的反应,已经第二度引起他的不满。

  抬起眼,她凝住他、片刻的沉默像是在确定他眼中的愠怒。

  "珍儿。"终于,她轻轻道。

  允堂咧开嘴,邪气的凤眼温吞地挑起--

  "原来是珍儿姑娘。"低嗄的嗓音挟了一丝慵懒,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撩起一继她肩上的发丝,灼亮的眼锁住她清清淡淡的眸子。没有退避或显得羞怯,珍珠凝立不动,男人突然而来的轻佻举止,并没有让她惊慌失措。

  他要做什么?珍珠可以猜到一半他的居心--大抵自负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冷淡。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无心。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明白这世界上没有奇迹、没有俊男配无盐女的传奇。扬嘴轻笑了笑。之所以,对他的轻佻不挂心怀,她的理性和冷静,来自于她对这世间的人性,有太深刻的了解。

  这确然不是允堂意料中的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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