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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肥红瘦小海棠,艳色的红薄薄几瓣,娇艳欲滴。薄得似乎透明了的花瓣微微颤动了下,静谧的闺房似乎有风流动。

  一双手轻轻拈起花朵,手指纤细美丽,却并不洁白。手指上凹起的暗红茧子诉说着肌肤绝非细腻,手上指甲修剪得整齐,却无半分蔻丹点缀,自然也不会是十指尖尖。这双手拈起几朵花,挑起一条细丝,手指灵活几下拈挑交缠,将几朵花簇在一起,拥成一片热闹的红艳。

  女子微微笑了,执着丝线,小心翼翼将花拿到镜前。镜中是一张绝艳的容颜,清冷骄矜的眼波流动着。女子将花簇小心固定在黑绸般的青丝上,红艳得有些夸张的唇吐出一句话:“小姐,好了。”

  镜中女子微蹙眉:“今天的花是不是有些开的不够?”

  她身后女子开口回答,她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喑哑:“小姐,前儿个下了场雨,海棠被打败了不少。”

  那被唤作小姐的女子轻叹一声:“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反正不是雨打,也得让你摘去,何必?”女子低低地说着。

  “盈袖,你说什么?”小姐回过头,疑惑问道。

  “小姐刚才吟的诗真好听,是新作吗?”那叫盈袖的女子问道。

  小姐一愣,旋即哑然:“这是易安词,并非我所作。你啊,早叫你多读点书来。”

  盈袖赧然笑了笑:“这里面又是雨风又是海棠的,我还以为是小姐写的。我就说嘛,什么肥啊瘦啊红红绿绿的那么俗气,怎么会是小姐写的。还卷帘,那不是街头故事里天上的神仙嘛……”

  那小姐无奈一笑:“笨盈袖!绿肥红瘦是说海棠经雨,叶虽仍茂盛,花却已被打零。卷帘人就是说你这样的丫鬟,还是笨丫鬟。易安问海棠花如何了,那丫鬟只知回答依旧,怎知已是绿叶虽好,繁花不再。”

  “海棠花娇娇弱弱,不落才是奇了。”盈袖辩驳,“那个易安都知道下雨了,怎么还问呢?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来。易安文才斐然,却有那么一个不懂惜花的丫鬟,我和她一样。”那小姐脸上有些愠色,对着镜子整了整头上花,加上簪子,对镜一笑,光华流转。

  盈袖轻轻抬了抬手,袖间是花的香气,她微微笑了。

  小姐说她不懂惜花,若她惜花,她苏云裳发间花簇从何而来?苏云裳是轻移拂花露沾衣的高雅女子,她盈袖不过是毁花焚琴的无知侍女罢了。

  “小姐今儿个去见老爷吗?”盈袖忽然想起一事,问苏云裳。

  苏云裳微微一怔:“去啊,怎么?我不是天天请安吗?”

  “听说……又有人上门提亲呢……”盈袖眸光一闪,道。

  “当”的一声,桌上发簪落地。苏云裳极快转身,看着盈袖:“又有人来提亲?这次又是哪家?”

  “城北平家。”盈袖答道,又补充一句,“平家二少爷。”

  苏云裳脸色突变:“就是去年逼死青楼女子的那个?”

  盈袖轻轻点点头:“是他。”

  “盈袖,你去跟我爹说我今天不舒服,明儿再去给他请安。然后怎么做你该知道吧?”苏云裳问道。

  盈袖低下头:“给小姐抓药,去庙里上香。今儿是刘家小姐拜佛的日子,刘家丫鬟嘴可利着呢!”

  苏云裳嫣然一笑:“盈袖,我就知道你最机灵了。”

  “呦,盈袖,今儿个过来上香啊?”刘小姐上香之时,她的丫鬟阿舒在殿外等候。阿舒看到拎着香烛过来的盈袖,问道。刘家在通州是大户,大户家的丫鬟难免也沾了些大户气息,对城中大事小情恨不得问个巨细无遗,好显示自己的地位。苏家虽然没有刘家势大,但几代经商,算下来也是家产颇丰。富户与官府向来不可分,苏家自然也是城中焦点之一,尤其苏家有一位文采飞扬相貌俊俏的才子苏卓衣,和一位千娇百媚才华横溢的才女苏云裳。盈袖作为云裳的丫鬟,和阿舒自是相熟。

  盈袖对她笑着点头:“是啊,为我家小姐求姻缘。”

  “你家小姐还用求姻缘?那我们家……”阿舒低下声音,“我觉得也就是我家小姐才要求呢,高不成低不就的,都不知道推了多少门亲了。”

  “唉,听说平家有向我们小姐提亲的意思,但……我今儿在庆余堂抓药的时候,听说平家老爷生意上有点麻烦。我心里担心,就买了点香烛过来替小姐求个姻缘。”

  “呦,你是说那个平家啊~”阿舒把话音拖得长长的,盈袖一副焦急状:

  “阿舒,你知道他们家到底怎样么?你倒是告诉我啊!万一老爷许了亲……”

  阿舒其实也并不清楚平家生意如何,但听盈袖这么一说,自然要表示自己所知甚多:“唉,向你家小姐求亲的是平家二少吧?”

  盈袖点头:“不过他还没正式提亲吧?我也只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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