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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指出她连姓带名称呼他的无礼,笑着回答道:“那人你倒是能见到,他可能在初六左右时候来徽州,到时候我让你们见一面好了。”

  “耶!相公你果然是好人呢。”妍琴满意笑着,不顾张管家惊讶的眼光。皓宇见管家皱眉,知他对这样的妍琴看不惯,心中反而笑起来。这张管家就和他爹娘一般,都是古板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性子。他从小到大没有别的爱好,偏偏喜欢和他们过不去,一定要逆着他们的想法才行。

  他靠近妍琴,手轻轻揽上她的肩,见张管家眉头皱得更紧,偷笑不已。妍琴心思从茶上微微分出来,却又不能让他放手——他,是她的“相公”啊!

  初六……“不方便”可以维持到初六么?

  为了心爱的茶,她也只有……暂时忍耐了……除夕守岁,这个家中,却没有和暖的气氛。明老爷明夫人和二奶奶外加皓凡皓宇妍琴全全出席,明老爷和明夫人还是那一副严肃表情,让小辈们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

  “大哥,我那日经过一酒家,看到一幅对联,却没有下联,不知道你能不能对上。”皓宇喝了口酒,忽然想起一事,对皓凡说道。皓凡微笑着对他说:“二弟这是来考我?你说吧。”

  “冰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氷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皓宇对皓凡一点头,“就是这个。”

  皓凡执着筷子,凝思下联。匆忙之间,倒真难想到合适的事物来对。妍琴看着眼前茶盏,忽然笑出声来。明家二老当即脸色有些难看,皓宇转头问她:“妍琴,你笑什么?”

  “我倒想出来一个下联,可惜略有些不工。”妍琴指着茶杯,“丁香茶,百人头,千人头,万人头(丁香茶,百人头,千人头,万人头)。”

  皓凡眼睛一亮,看向妍琴:“弟妹才思敏捷,佩服佩服。”

  妍琴倒觉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哪里,只是刚好你们喝酒,我喝茶,想到这下联罢了。”

  “对联不过是雕虫小技,做文章才是真才实学。”明老爷忽地开口说道,脸色有些阴沉,“对子做得再好,能夺得功名吗?铜臭再多,能比书香吗?”

  “官为七品不如一壶可品。”妍琴手中象牙筷一击茶杯,冲口说道。她本非莽撞之人,平素明家二老说些什么她也不很在意,可这时不知怎地,竟觉愤怒……也许是因为,他竟然在她面前,以责骂她来羞辱她的丈夫。

  她就想不通了,同是儿子,为什么这二老就一定要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明皓凡的偏爱,而把支撑整个家的明皓宇贬得一文不值?明明应该赚钱的是老大不对么?做官有什么了不起?再大的官她也见过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才高八斗怎抵一池万斗。”明皓凡见爹眼睛瞪起来,眼看就要训斥出声,连忙出口缓和气氛,“妍琴,你简直是茶狂,说话离不了茶字啊。”

  “嘿嘿,你怎知我外号?她们都这么叫我的。”妍琴一笑,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她相貌本极美,这时的光彩却让人不自觉忘了她的容颜。

  “她们?”皓宇插口,妍琴点头:“就是小……瓶儿和我爹娘他们……”

  语多必失啊!妍琴心中骂自己,干嘛这么说话无遮拦的。他们过除夕大眼瞪小眼关她什么事?她插什么嘴?

  喝茶喝茶,喝茶最大。

  “相公,这是什么?”皓宇妍琴分房而睡,除夕守岁之后,皓宇也倦了,回房休息,却听外面妍琴打门声。他开了门,看妍琴手里拿着张纸,接过来一看,皱了下眉:“妍琴,这是你从哪里拿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查这个做什么?”妍琴叉起腰,“难道你还是怀疑大嫂是红杏出墙?明皓宇,她可没对不起你们明家!”

  “对得起对不起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罪名加上。”皓宇转头,知道她此刻定然会大怒。半晌,他听她咬牙声:“明、皓、宇!你是个卑鄙小人!”

  切!亏她先前还觉得他的说法很有道理,还觉得海月确实有些不该。结果这家伙……居然去查和海月有来往的男人,还加上什么分析,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好不好!海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一定要这么污蔑她?——呃,虽然海月也不一定会在乎这点污蔑……“我当然是小人。”皓宇淡淡笑了,“但我妻子显然不是,大嫂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处处为她不平?”

  “同为女人,当然为她说话,难道还让我大叫令兄纳妾‘纳得好纳得妙纳得刮刮叫’不成?”妍琴瞪他,“你们这些男人简直无耻,令兄一副无辜的样子就可以一妻一妾左拥右抱,装作无欲无求就可以一箭双雕……他既然觉得自己要一个和两个都没有区别,干嘛不少害一个人?切!”

  “不许这样说我大哥!”皓宇抓住妍琴,“大哥没有错!”

  “哼!他自己活得不好不开心,还要把别人都拖下水。他没错?切!”妍琴不屑地说,“我最受不了他这种烂人,忠孝仁义占了个遍,其实就一伪君子——”

  未出口的话语没在两人口中,妍琴睁大眼睛,看着皓宇的脸,傻住了。唇上的热度如此清晰,烧遍她全身,让她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片刻,她方才反应过来,重重咬了下他的唇,推开他,自己向后退去。

  皓宇一摸唇上血迹,笑容有几分可怖:“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娶了名悍妻呢。这样对自己的相公,你不怕被休?”

  “想休你就休,我还怕被休不成!”要是被休,她才高兴好不好?

  “你不怕,杜家未必不怕,你以为生意上刚有起色的杜家,能禁得起多大的打击?根本不需要费力就可以让杜家家破人亡!”皓宇冷笑,上前抓住她下颌,“杜妍琴,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也想离开这里?如果你在一年前提出这要求,我二话不说,定然马上放你走,可……谁叫庄海月刚刚离家呢?”

  他……在说什么啊?

  妍琴有些发傻,不知道眼前男子对她做了什么猜想。她不知道皓宇把她对他的抗拒当作为某人守身的表现,把她的改变归因于爱情——与别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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