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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的反应彻底惹恼了他。

  眶啷!酒杯被掷到墙上,破碎了,留下一道酒渍。

  房里的每个人,除了夏絮乐与东方夺之外,全都一致地弹跳起来,包括站在门口,见多识广的李媚娘。

  但夏絮乐还是不动,像是无动於衷,更像是老僧入定。

  接著又一个酒杯脱手而出,这回酒杯狠狠扫过夏絮乐的颊边,还扫动了鬓边的发丝,最後破碎在墙上,再度发出“哐啷”声。

  “絮乐。”李媚娘赶紧拢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拖了几步,低声安抚。“别闹性子,我知道这不容易,但你帮帮我,我……我让你见王祥。”

  在听到李媚娘压低声音的话之後,夏絮乐原本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

  而即便声音压得如此低,东方夺还是听见了,他的锐眼扫过夏絮乐头顶,刺向安抚著她的李媚娘。

  李媚娘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真想夺门而出算了。这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就是火花四射,动不动就会殃及旁人。她若处理不好,周遭的人非死即伤哪!眼下,她为了解救大家,开出了条件贿赂夏絮乐,可就不知道怎麽对东方夺交代了。

  好在夏絮乐没有继续当雕像,她缓缓地走过房间,弯身从桌上拿起酒瓶,然後取了个空的酒杯,斟满。

  东方夺扬眸瞧她一眼,表示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愣了。

  他倏地伸出手,将她一把拉下。

  絮乐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在他身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爬起来坐正。他想屈折她,她可不想让他得逞。她挺起肩膀,连腰杆儿都打得硬直,坐在他身边依然像个公主。

  “拿起酒杯。”他的嗓音低沉,但胁迫性十足。

  难道他指望她喂他?絮乐瞪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直接与她的相接,他也不移开,像是场意志之争一样,他就是要她顺服。

  絮乐咬牙,那麽明显地咬牙,东方夺都可以清楚看到她牙关的紧绷。他差点没哈哈大笑出来,就是这表情,就是这种不屈服的模样,她终於又回来了!

  僵持了好久,周遭的人都快要吓破胆了。他们不知道如果夏絮乐不从,这次主子爷是要折断谁的手,还是打断谁的腿了。他们不禁佩服这勇敢的小姑娘,她离主子爷最近也最危险,但却面不改色,实在好胆色。

  在所有人惊愕屏息的等待中,夏絮乐终於举起桌上的酒杯,大夥儿看著一口气跟著提上来,好怕她把酒直接泼在主子爷脸上,到时候就会看到有人活活被劈死的血腥场面了。

  “喝酒吧,主子爷。”她咬牙跟著喊,手里的酒杯举得不甘不愿地。

  然而东方夺的反应却是咧开嘴,笑了。那双侵夺的目光紧瞅著她,片刻不离,然後就著她的手,啜饮了那杯酒。

  她被他眼里的浓烈欲望给震慑住,手一颤,那还没被饮完的酒一洒,洒在她自己的手上。

  他抓住她的手,移开她手里的酒杯,然後给了她一个过分炽热的眼神,接著就低头,舔舐著她手上残馀的酒渍。

  她原本苍白的脸上终於出现了血色,耳根也发热了,羞窘地抬头看向其他人,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一房间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东方夺……”她轻声唤著他的名,赶紧将手抽出,但她的动作扯动了他,让他失去了重心,跌向她。“唉呀!”

  他顺势而为,将她箝制在身子底下,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望著他的眼眸中有著处子的羞赧与惊慌。那羞怯的模样让他侵夺的本能完全跃出,他真想在此要了她,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东方夺的女人。

  然而就在他俯低身子准备亲吻她的前一刻,她小脸一沉,一巴掌甩上了他毫无防备的脸庞。

  他愣住。

  夏絮乐趁势赶紧七手八脚地爬出他身下,躲到最远的角落去。

  “你休想再重施故技,我不会再上当了!”她朝他嚷著,身子害怕地打著颤,但说话的声音还是那麽响亮清脆。

  “重施故技?”他低著声音问。或许因为太讶异,完全忘记要先追究她的造次。

  “对,你上回、上回也是那样……好像很温柔似地,想要引诱我,教我忘记你是个坏人。我不会再上当了,我永远都不会再为你心动,也不会去喜欢你!”她嚷著,忿忿难平。

  谁想到他的反应竟是舔了舔自己嘴角,然後笑了。“你心动了。”

  “我又不是疯了,怎麽会:-…会心动?!你到底想把我困在这里多久?你明知道我是谁,还这样对待我。你怎麽会以为我会喜欢你这种混蛋?”她气红了眼,整张脸都跟著胀红了。

  这男人实在太自以为是了。他行径如此恶劣,竟然还敢要她喜欢上他?他到底以为她夏絮乐是个怎样的草包公主,怎麽会笨到去爱上敌人。

  “困多久?”他抚了抚下巴,好像要思考很久似地。“这……看我高兴!”

  “你——”她为之气结。

  “哈哈哈!”他心情大好,起身。“你好好待著,我有空会来看你。”

  他那对待宠妾般的施恩口吻让她跳了起来。

  “如果你从这儿跳下沙江,或许我会考虑爱你。”她挑衅地说。

  他回头凝望著她。“无论跳不跳江,你终究会爱上我的,夏絮乐。”

  他那像是誓言,又像诅咒的话让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足足愣了好久、好久。

  看著他那嚣张的背影,她心底缓缓地浮起了一个念头——

  早该知道认识他真的是她不幸的开始。

  杜正旗瞠目结舌地看著主子爷走出包厢,赶紧把自己的嘴巴合上,然後跟了上去。他都不知道主子还跟那位姑娘有联络,她上次被他们当成偷盐贼抓来後,不是被放走了吗?现在又怎麽会出现在醉月坊?早知道有好戏看,上次主子要来醉月坊,他就该跟来才是。

  “正旗。”东方夺停在甲板,双手负在身後,目光远眺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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