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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哎呀呀!这帮忙通风报信的事儿,可不能让荆天那正经八百的小子知晓,否则老乞丐我可有罪受了……”目送鹰影远去,周九倥搔著满头白发低声咕哝,心中则有些惴惴不安。

  糟!自己“胳臂向外弯”不知会不会被发现?

  荆天那小子虽说是自己的徒儿,可一旦发起火,拗起脾气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若让荆天发现他吃里扒外当起“内贼”,肯定会火得也把他关进地牢去和小姑娘作伴的。

  不成!不成!看来还是趁还没被发现前,早点溜之大吉为上策。

  愈想愈觉得自己的处境危险,周九倥正想著连声招呼也不打,干脆直接拍拍屁股逃难去,奈何这念头才闪过脑海,都还来不及付诸实行,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如附骨之蛆自背后响了起来——

  “师父,您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荆天已经来到他身后。

  “吓!”被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周九倥“霍”地飞快转身,满脸堆笑道:“哪、哪有想什么?不过就是来后园里散散步、赏赏花,真的没什么事!”

  他……在紧张什么?

  厉眸警觉闪过一抹精芒,荆天若无其事的微笑。“雨天散步赏花,师父兴致真好哪!”

  哼!别人他也许还不敢说,可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的师父,他太了解了,要他相信向来秉持“下雨天、睡觉天”的师父有这种风雅情怀,倒不如相信猪会飞还比较有可能性,

  “是啊!是啊!不知为什么,今儿个我兴致特别高。”顺势附和,周九倥哈哈干笑,一双老眼却很心虚的飘移开了,不敢和他对上。

  见状,荆天目不转睛地盯著他,想到先前他与姬笑春在酒楼相谈甚欢的情景,当下剑眉一拧,沉声警告,“师父,我与那姬笑春有私事未了,您可别胡来。”

  他还真怕这疯癫师父一时兴起,偷偷放走姬笑春呢!

  “没有!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猛摇著手,周九倥连声否认。“我什么都没有做,那小姑娘还好端端被你关在地牢里呢!”

  哎呀!他只是写了封信而已,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最好是这样!”还是有些怀疑。

  “本来就是这样!”佯怒恼瞪,周九倥决定先发制人,痛心疾首的教训起来,“我说人家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你干什么把她关在地牢里?若是对人家有意,想来个‘君子好逑’,也不该是这种追求法啊!”

  “师父,您在胡说些什么?”毫无意外的,与某“小姑娘”的反应一样,荆天毫不犹豫地断然否认。

  唯一不同的是,“小姑娘”表情是恶寒的;而他却是恼火中隐隐带著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莫名窘红。

  咦?他是不是瞧见向来正经八百的徒儿脸红了?

  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周九倥用力的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细瞧……哈!他果然没瞧错,虽然不明显,但这小子确实真的脸红了。

  “师父,您净瞧著我做什么?”皱起眉头,荆天被盯到有些恼怒。

  “哎哟!何时你这大盟主这么宝贝,让人瞧瞧也不行吗?”缓缓扯开一抹诡谲笑痕,周九倥一脸欠扁样的调侃。

  “咱们师徒俩这么多年不见,师父想你啊!下回见面不知多久以后的事儿了,想说现在能多瞧你一眼是一眼,没想到还被你这无情徒儿嫌弃,我这什么命啊我?呜呜呜……”话到最后,竟然还夸张地掩面哀泣起来。

  呵呵……他敢以全身家当打赌,他这徒儿心头那滩发臭了多年的死水,肯定是被地牢里的娇艳美人儿给无意间撩拨了,只是这摊死水可能臭太久了,至今还没发现自己被激起涟漪了,真惨哪!

  唉唉!怎么他教出的徒儿这么笨呢?

  丢脸!丢脸啊!

  无言地看著他演大戏,荆天额际青筋不禁隐隐跳动,深深吸了一口大气才有办法平稳地转移话题。“师父,多年不见,您这次回来找徒儿有什么事吗?”

  他很清楚这个传授自己武艺的疯癫老人家是个来去如风、不喜受拘束的人,当年只是因为见他根骨奇佳,又想一身绝学有个传人,这才勉强留在荆家庄那么多年。

  待他武艺学成的那天,老人家便如获得自由的脱缰野马,好不兴奋的又四处游荡去。

  多年下来,回来找他这个徒弟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可数的那几次,都是来指使著他办事——虽然办的都是些“听说某某御厨、某某王府厨娘的手艺是天下一绝,你去找来烧给我吃”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儿个,他老人家难得回来了,还阴错阳差的带回一个“大礼”,让他又惊又喜下,不免也暗自猜疑著师父是不是如同以往般,又听说哪个厨子手艺天下一绝,要他去找来满足他老人家的口腹之欲。

  “你问这是什么话?难道没事,师父就不能回来找你吗?无情!真是太无情了!”哇哇大叫,周九倥上一刻还在掩面哀泣,下一瞬间就气呼呼的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控诉。

  “……”一阵沉默,荆天与老人家眼对眼互瞪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难道不是又要我去请哪个名厨回来烧菜给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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