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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迈特不睬士华睑上的惊佩之色,继续说下去:“梅蒂不忍见到别人受到伤害。她送花给死去的孩子;她哭倒在一个老人的怀里,因为这十一年以来他一直以为她把他的孙儿打掉了;然后她又冒着暴风雪开车去找我,因为她必须马上把真相告诉我。她的心太软,也太小心了。不过她也很聪明,直觉性很强,所以能够把百货公司管理得那么好,也不曾受到公司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主管影响。”他拿起笔,冷冷地朝士华望一眼。“还有什么关于她的事情我必须知道呢?”

  士华也不甘示弱,以得意的眼光看着他。“我真该死,”土华笑着说。“我猜对了——你是爱着她。而因为你爱她,所以根本就不会控告她父亲而让她伤心。”

  迈特把手插到口袋里,对士华的结论丝毫不表在意。士华的得意感淡了一点。“你只是以为,可是你不够肯定,所以不敢冒险要梅蒂去试。而且就算你肯定,也还是会犹豫要不要做的。”

  “真的?”士华微笑着项嘴道。他一面去拿公文包,一面在心里衡量待会儿要对梅蒂说什么,以及该怎么告诉她。“你何以这么想?”

  “因为,”迈特在他身后冷静地说道。“从你一知道梅蒂上个周未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你就对什么事都不肯定了——特别是她对我的感觉究竟怎样,你更无法肯定。”迈特走上前,客气地为士华引路。

  士华突然想起先前梅蒂与迈特两手相握时脸上的表情。尽管他心里越来越无法肯定,士华还是耸耸肩。“我是她的律师,我的责任就是要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即使只是一个预感。”

  “你是她的朋友,而且也爱过她。你的个人感情卷入了这个案子,因此你就会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随她去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还可以得到五百万元。”

  他们走到迈特的办公桌前。迈特对士华心理的推测相当正确,这令士华很不安。他抬眼四顾,想找一个话题挫一挫迈特的锐气。他的目光落在迈特桌上那张女人的相片。“你打算一面‘追’你太太,一面还继续把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吗?”

  “当然。”士华原以为相片中的女人是迈特的女朋友或情妇,然而迈特的口气使他必须更正自己的想法。“她是谁?”他贸然地问道。

  “我妹妹。”

  迈特还是用那恼人的冷静态度看着他。士华耸耸肩,故意说些话气气迈特。“笑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

  “我且不追究你的后半句话,”迈特说道。“同时很客气地提议,下次她来芝加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请你告诉梅蒂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会去接她,你可以在明天早上把地址告诉我的秘书。”

  士华对他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跟费迈特谈得怎么样?”派克一走进梅蒂的屋子就问道。他们原打算出去吃饭,庆祝她离婚在望。见到她沉默地摇摇头,他的笑容消失了。“梅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我想你最好先坐下来。”她警告着他。

  “我要站着。”他说道,已经有一点烦了。

  十分钟以后,梅蒂把全部的过程跟他报告完毕。他看起来不再烦了,而是愤怒——对象是她。“你答应了他的条件?”

  “我有什么选择?”梅蒂喊道。“我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王牌全在他的手里,而且他给我的是最后通碟。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她说道,并设法挤出一个微笑想让他好过一点。“我已经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考虑过了。如果你客观一点,这件事只是会让我们不方便而已。”

  “我客观得很,可是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派克激动地说道。

  不幸的是,梅蒂由于愧疚感太重,所以没有想到如果她表示很厌恶见她的丈夫,也许派克会觉得好过一点。“听我说,”她说着,给他一个鼓励性的笑容。“就算我跑到墨西哥去办离婚,我还是得面对许多财产问题。现在呢,六个月以后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包括离婚、财产以及工作问题。”

  “不错,”派克愤愤地指出。“而这六个月之中有三个月你得跟姓费的在一起!”

  “我跟你说过了,他指明我们不一定要怎么亲密。再说,每星期我跟你还是有不少时间可以在一起。”

  “那个狗养的家伙可真公平!”

  “你根本没有客观地想一想!”梅蒂警告着,而且这时她才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只使他更生气。“他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父亲,不是为了得到我!”

  “别哄我了,梅蒂!姓费的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同性恋,只要有机可乘他一定要得到你。你刚才已经跟我提到三次了,在你们开会的时候,那个无赖的律师一直说费迈特自认是你的丈夫!而且,你知道这件事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说道,心中无奈得想哭,泪水梗在喉头。“请你告诉我,如果你能尽量别那么粗暴和蛮横——”

  “我粗暴而蛮横,是吗?姓费的对你提出这种条件,而你却怪我粗暴蛮横,让我告诉你我觉得最痛苦、最恶心的事是什么——就是你竟然并不生气!他给你五百万元要你每个星期跟他野合四次,你却说我粗暴?那相当于多少呢——每次十万元?”

  “如果你要说得这么精确,”梅蒂在挫累之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就技术上而言,他还是我的丈夫!”

  “那么就技术上而言,我又是他妈的什么呢?”

  “你是我的未婚夫。”

  “那么你要收我多少钱呢?”

  “请你出去,派克。”她平静地说。

  “很好。”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梅蒂忍住泪,把手上的订婚戒指扯了下来。

  “拿走,”她吵哑着声音说道,同时把戒指塞给他。“把这个也拿走。”

  派克看着她手中的戒指,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你先留着吧,”他说道。“我们两个都气得无法仔细思考。不对,这是不对的,我最气的就是这个。我气你竟然这样轻松愉快地接受这件事情!”

  “见鬼,我是想使事情看起来缓和一点,以免使你太过生气。”

  他不安地犹豫着,合起她的手来握住戒指。“你是真的在安抚我,还是你自以为是呢,梅蒂?我觉得这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而你却比我更坦然。是你要面对这未来的三个月,又不是我。我想也许我应该离开一阵子,到你决定我到底对你有多重要以后再说。”

  “我则认为,”梅蒂傲然驳斥道。“你应该用一点时间想想你为什么不能同情我、谅解我,而不要把这件事想成对你私人财产的‘性’挑战!”

  他离开了,把门在身后关上。梅蒂跌坐在沙发上。这个世界在几天以前还是那么充满光明与希望,如今却在她脚底下崩溃了——每次与费迈特遭遇时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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