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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真的。”我抬抬眉,你们觉得我好看,不外因为我安份守己,没有自暴其短,告诉你,近四十岁的女人再去穿乞儿装,看上去就真象一个乞儿,少开这种玩笑。”

  “假如你再结婚,爱到哪儿度蜜月?”

  “这个‘再’字真可怕,可圈可点。”

  “你会选什么地方?”

  “再结婚?”我不认为我会再结婚。

  从头开始,服侍一个男人衣食住行,同他家人打交道,陪他出席宴会,为他的事业操心?

  “我不认为我会再结婚。”

  说出来,伤了他的心,不说出来,又导他升仙。

  “你总有办法在我心中狠狠刺上一刀。”果然,季康这么说。

  “我也怕失去你,”我说,“但做人还是老实一点好。”

  “无迈,我太清楚你的性格,你甚至不会伤害一只苍蝇,但你伤我却不遗余力,为什么?”

  “对,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

  “季康,你老是自怨自艾,象个老太太。”我微笑。

  他为之气结。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拍拍他的手臂,“既然出来了,应当开开心。

  看,这些话本应由你说了来安慰我,不知怎地,居然由我口中说了出来,说糟糕不糟糕。”

  他也只好笑。

  我说:“医院里可好?”

  “老样子。”他不愿多说。

  “满医院的女护士都以沉醉的眼光看牢你,季大夫,你也应该动心。”

  “不是我小器,无迈,我的终身大事,不劳你关心,我何尝不是一个潇洒的人,你让我同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我也可以谈笑风生,风流倜傥一番,只是我爱得苦,也爱得深,怎么都轻松不起来,你饶了我吧,最近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无迈,你不是有虐待狂吧?”

  我后悔约他出来。

  也是我的错,把好端端一个季大夫搅成这个样子,我有说不出的难过。有些女人喜欢男人为她吃苦,而我却刚相反,若我爱季康,自然不忍他日子不好过,明明不爱他,不相干的男人为我神魂颠倒,又有什么乐趣?我并不是那种误解浪漫的女人。

  季康勉强笑道:“好了好了,我要适可而上,否则你就要拂袖而去。”

  尽管如此,喝完一杯,我也就不想再喝第二杯。

  我同季康说:“这件事完了,我们再见面。”

  他没说什么,双手插在袋中,低着头。

  “不送我?”

  “生你的气。”他懒洋洋地说。

  “连你都那么现实?”我哑然失笑。

  他说:“我伤了心。”他指胸口。

  我扬手叫了计程车,“改天见。”我说。

  第六意引狼入室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

  我照例开启信箱,取出信件放进手袋,刚要按电梯,电梯转角飞扑出一个人,我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事,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指着我的脖子。

  一切象电影镜头一样,我立刻知道这是抢匪行劫,在报纸及电视新闻中看过无数类似的案件,临到我身上也并非稀奇的事。

  其中两个人都蒙着面孔,拖着我往楼梯间走上去。

  这是一层半新不旧的楼宇,只有六层楼,一瞬间已走到第三层,两个年轻的匪徒逼我坐在梯间,一把足三十公分长的刀指在我腰间。

  “除下手表,把皮包打开。”

  我只得把手袋整个交给他们。一颗心象在喉咙处跃出来,手足发麻。

  其中一个大声说:“叫她开门。”

  我面如土色,“屋内什么都没有。”我哆嗦地说。

  另一个要来强拉我的手,我挣脱,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勇气。

  我问道:“要钱拿钱,不要乱来。”

  “叫她开门,”其中一个把手中的门匙抛给我,“上楼去。”一边把现款塞进裤袋。

  “上去。”两个人用力推我,那声音好不熟悉。

  我忽然想起来,“你是尊尼仔!”我冲口而出。

  那尊尼仔扯下蒙着面孔的手帕,“是我,又怎么样?”

  我瞪着他,忽然之间不再害怕,“你也得讲讲道理,”我扬扬手腕,“这只手表刚刚才赎回来,你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找上门来?你真把我当羊牯?”

  另外一个劫匪目露凶光,“干掉她!尊尼仔,她已认出你,干掉她!”嘴里发出可怕的呵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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