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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会去调查。”

  “她此刻在什么地方?”

  “我安排她在丽晶。”

  “受不了,房租什么价钱!”无忧讽刺地说:“干脆搬来叫她与你同住。”

  我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住什么地方?”无忧啼笑皆非。

  “你不是当真的吧?”季康一面孔不置信。

  无忧冷笑,“我这个小姐姐,没人知道她的心意,也没人敢转变她的主意,别看她平时象温吞水,这种人其实最固执。”

  我不出声,默认。

  无忧说:“我回纽约去也就是了,我会叫妈妈放心,你很正常,不劳她担心。”

  她径自回房休息。

  留下季康对着我。

  过了很久,季康说:“无迈,你原可以放下这一切,与我远走他方,开始新生活,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疲倦地笑:“新生活?我都三十七岁了——”

  季康说:“还有三十七年要生活呢。”

  我静坐。

  忽然之间静寂的客厅响起“必必必”,我跳起来,一看,是小山那支传呼机,在桌上一角阴魂似地响起来,我忍无可忍,顺手抄起,用力摔到墙角去,碎成一千片。

  “也许是什么重要的电话呢。”季康劝解我。

  “是。”我说:“琼楼舞厅的珊珊小姐与翠小姐找他。”

  我掩着面孔,“早就该把传呼机扔到字纸箩里去。”

  “无迈。”

  我实在无力再抗拒下去,我主动拥抱季康,把头埋在他怀里。

  自从二十多岁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做这个动作了,谁可以充作我的避风港呢?

  季康说:“我总是等你的。”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通知陈老先生。

  我找到司徒,把他带到酒店,介绍王银女给他。

  他张大了嘴,象是看见天方夜谭似的。

  “银女,”我说:“这是司徒律师,他是我们的朋友。”

  “我叫吉莉。”银女说,“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她赌气地背我们而坐,仍然穿着昨天的衣裳,衣裳很皱,人很憔悴。

  司徒问:“你从什么地方找到她?”

  我说:“是她找到我,一切都是注定的,好心的陈氏夫妇可以绝处逢生。”

  司徒骇笑,“但是法律上不允许!”

  “不允许什么?不允许她生孩子?”

  “生孩子当然可以,可是她不能把孩子卖给陈家。”

  “谁说卖?她把孩子托养在陈家,而陈家又忘了向她收寄养费,那总可以吧?”

  “一点凭据都没有,她可以随时来索还孩子。”司徒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要孩子来干什么?”我问司徒。

  “钱,勒索。”

  “我想陈老先生不介意付出一点代价。”

  司徒低头沉吟。

  我说:“必须要这样,否则两位老人家活不过这个夏天,陈老太太哭泣,双眼已经模糊,陈老先生长期面壁——司徒,你还在等什么呢?法律也不外乎是人情,这件事已成事实,只要等几个月,便可以得到结果。”

  司徒看进我眼里去,“你怎么知道孩子是小山的?”

  我说:“你也不知道孩子不是小山的。”

  “无迈,我是个律师,我要向陈家宣布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他们产业的承继人,就得给我一定的证据,自然,我相信你,是我不相信这位小姐。”他把声音压低,“我们要进行调查。”

  “去你的法律!”

  “无迈,你是顶尖的科学家,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银女转过身子来,不耐烦地说:“你们讲完没有?”

  我温和地说:“我想同你检查一下身体。”

  “不行!”她的敌意又回来。

  “司徒律师不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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