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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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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停泊着许多白色的游艇,有人看见慕晶号,便笑说:“那只是洪钜坤的船。” 一个年轻人转过头来,“都会里太多巨富。” 他正是陈裕进,陪祖父母到朋友船上散心。 “暴发户多得很。”船主感喟,“游艇注册号码已达五位数字了。” “这个洪钜坤,很有点名气。” “是,”船主掩嘴笑,“真有他的,特地成立了电影及唱片公司来捧女明星。” “这样劳民伤财?” “可不是,最新对象,叫刘印子,才十多岁。” 陈裕进怔住。 再看时,那艘慕晶号已经远去。 他站在晚风里发呆,许久不动。 慕晶号上的印子却不知道她与裕进擦身而过。 她只庆幸洪钜坤当天没有进一步要求。 他静静把她送回家中。 印子累得虚脱,进门,隐约听见母亲在偏厅搓牌,妹妹在电话中与小朋友咕哝地不知说些甚么,看表面,也就是一个正常的家。 她卸妆淋浴,裹着毛巾,倒在床上。 印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醒转来,看见母亲在床头翻看她的剧照。 “醒了?”她似有话要说。 印子套上睡衣。 “猜今天我看见谁。” 印子心中有数。 “是你父亲,找上门来,求助。” 印子不出声。 “我请他进来,叫佣人斟茶切水果招待他,真痛快,等于告诉他:看,当年你若没有欺骗及遗弃我们母女,这个家你也有份。” 印子仍然不声响。 “今天工作很辛苦?” 她摇摇头。 “你放心,我没有给他钱,我对他说:待你百年归老,印子一定会替你安排后事。” 印子忽然说:“这样,他会憎恨我们。” 蓝女士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像受伤的狗,“你怕吗?” 印子淡淡说:“我才不怕。” “我惟恐那乞丐不知我有多讨厌他。” 印子也笑,她知道此刻的她也像母亲那样,扭曲了整张脸。 “睡吧。” 印子熄了灯。 第二天,坏事就发生了。 拍完戏,与阿芝一起收工,本来已经上了车,忽然想起漏了外套,叫阿芝回头去找。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围上来,一左一右拉着印子手臂,另外一个女人窜出来,拚死力一连霹雳啪喇掌了印子十来个耳光,一边狠狠地咒骂:“你胆敢抢我的男人!” 印子一时只觉晕眩,双颊麻木,嘴与鼻都流出血来,可是仍然懂得挣扎,大声叫喊求助。 司机扑下车来,挥舞大螺丝起子当武器喝退那两个男人。 那女子见已经得逞,第一个上车逃走,两个大汉接着也跑脱无踪。 阿芝出来看见印子跌在路旁,惊得呆住。 想来扶起印子,被她一手推开。 印子跌跌撞撞,上了司机位,自己把车驶走。 她没有回家。 她把车直驶往唯一的朋友家。 半途中她呛咳、呕吐,羞耻得想把车驶下悬崖,挣扎着,抵达裕进的家。 那时,裕进在房里与计算机奕棋,大获全胜,他握着拳头说:“下一步就与深蓝斗。” 电话响了。 他顺手接过,“喂?” 那边没有声音。 裕进诧异,“喂,是谁,怎么不说话,是松茂吗?” 仍然没有回音。 裕进几乎要挂断了,却听见吸气声。 接着,沙哑的女声说:“裕进,是我。” “印子!你在甚么地方?” “我受了伤。” “我立刻来接你,你在哪里?” “我已不似人形。” 裕进急得鼻子发酸,“印子,我永远是你朋友。” 她呜咽,“我就在你家门口。” 裕进摔下电话奔下楼去,打开门,只见一团小小动物似物体蜷缩在门口。 他蹲下扶起她,印子不肯抬头,裕进捧起她面孔,触手全是黐立立的血水。 他脱下外套裹着她,一声不响,把她载到相熟医生处。 印子整张脸浮肿,眼底瘀黑,伤得比想象中严重,苏医生出来一看,“嗯”地一声,立刻着她躺下。 检查完毕,他轻轻说:“暴徒手上戴着铁环,目的是要重创头脸,我们最好通知警方。” “不——” “这是一宗严重袭击伤人案。” 裕进说:“苏医生,请立刻诊治。” “鼻骨已碎,我需通知整形科的郑医生。刘小姐,我实时安排你入院。” 裕进紧贴跟着印子,只拨过一次电话回家同祖母说:“朋友有事,我在医院,今晚不回来了。” 接着向印子,“可要通知家里?” 印子摇头。 手术到凌晨才结束,病房静寂一片,裕进在读忧伤中十四行诗。 印子醒来,辗转,“口渴……” 裕进挤柠檬汁进她嘴角。 印子忽然微笑,爆裂的嘴角缝了针,像一只苍蝇停在那里。 “你看,裕进,我果然已经不像人了。” 鼻梁上蒙着纱布,看上去真的挺可怕。 “是谁伤害你?” 印子摇头,“不知道。” “一定恨你。” “裕进,”印子忽然握住他的手,“带我去旧金山读书。” 裕进不加思索地回答:“出院后我们立刻动身。” 印子到这个时候才流下泪来。 裕进紧紧拥抱她。 他轻轻念其中一首诗:“有人诬毁你并非你的缺点,中伤之辞从不公允,谁怀疑你的美姿,如乌鸦含怨……” 印子把脸靠在裕进胸膛上。 到这个时候,她失踪已超过十二小时。 翡翠机构里只有总裁室有灯光。 洪钜坤铁青着脸坐在一角,一杯接一杯喝着苦艾酒,他没有人,可是看得出动了真气。 “人呢?” 王治平低声答:“还没找到。” “她面孔受了重伤,不迅速医治,会造成永久伤痕。” “已经到处发散人去寻找。” “凶手肯定是杨嘉雯?” “司机阿孝看得一清二楚。” 洪君沉默一会儿,“把这个女人送走,叫她移民到加拿大去,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 “是,我立刻通知陆律师。” “刘家可知印子出了事?” “她们不关心,她母亲在外打牌未返,妹妹趁周末,在同学家玩。” 洪君叹口气,可怜的刘印子,他无比内疚。 “叫阿芝来问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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