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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呵,我们不过穷些,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父母所生,为何如此凌辱淫虐我们!

  午牛奔到那猪猡身边,先抱起半昏迷红宝挟在腋下,然后奋全身之力,右拳出击,打在那猪猡颚下,那人中拳吃痛后退,已经一嘴血,他还想追上,被午牛一脚踢去,他终于倒地,但还能爬动。

  大牛逼近,又加上一脚。

  这下,他脸朝下,动也不动。

  大牛握紧拳头,还想打死他为止。

  但这时红宝呻吟。

  大牛连忙用外套裹住她,飞车赶到医院。

  红宝呜咽:“救我……”

  “我是大牛,我在这里,不要怕。”

  他握住她一只手。

  忽觉脸颊生凉,这是什么,原来是他流泪。

  他用衣袖抹去眼泪,小货车似一枝箭似飞出。

  他把红宝抱进急症室。

  “救命!”他大叫。

  当值医生与看护奔近,把红宝接过,只见她一脸血污,但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知是外伤,并无生命危险。

  他们立刻替她进行检查。

  一人担当

  一个中年看护问午牛:“你是她什么人,朋友?”

  午牛答:“不,不是朋友,我们是夫妻。”

  “不要害怕,你坐下,待会有警员会来问话,你拳头红肿,怕也受伤,我替你检查。”

  午牛坐下,看护给他一杯热咖啡。

  她细心替他洗净双手,医生看视后她替他包扎,这时警员也前来问话。

  午牛一五一十据实回答。

  他仍然激动。

  这时,中年看护忽然用小块纱布替他拭脸,擦去血渍与泪印。

  午牛像受母亲服侍照料,他的激动转为心酸。

  警员落完口供离去。

  午牛静下来,第一冲动便是要把洪枣自东岸请回,接着,他同自己说:不,枣泥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不能打扰她,叫她担惊受怕。

  这件事,非得他一人担当不可。

  午大牛,这是你做一个男人的时候了。

  医生出来,“你是午先生?”

  午牛连忙站起。

  “请坐,你妻子头脸手臂全是外伤,不要紧,没有大碍,缝针后三两天可望复元,只是——”

  午牛脸色转白。

  “她折断两根肋骨,其中一根插穿左肺叶,需要手术修补,亦可望完全复元。”

  午牛喘气。

  “你可在休息室等候,也可回家等候通知。”

  午牛向医生道谢,“我想看看她。”

  “她在手术室,要稍候,你可回家更衣。”

  就他一个人了,午牛忽然镇定。

  他低头一看,衫上都是深紫色血渍。

  他匆匆驾车回家更衣,又通知老板告假。

  他自作主张,致电嘟嘟酒吧:“红宝不做了,她即时辞工。”

  然后,回到医院,在休息室静候。

  他累极盹着,只见自己置身山坡,抬头是一轮大瓷盘般明月,耳边有银铃般笑声,他悲创地转过头,看到一张芙蓉花般俏脸,但,他不认得她是谁。

  她把脸贴近他,他不敢冒犯——

  “午先生。”

  看护叫醒他:“你妻子手术成功,她尚未苏醒,你可以到病房看视。”

  大牛连忙跳起跟她走。

  “这里。”

  不认得她

  午牛推开房门,只见一张病床上躺着病人,他走近。

  这是谁?不错是个女子,但他不认得她。

  一张煞白小圆脸,双目紧闭,头发全剃光,只余一寸长,眼角、嘴边,都有缝针,像眉头那条小黑疤。

  这弱女是谁,红宝呢?

  午牛不敢走近,他刚想问看护,忽然看到床头桌上放着手术盆子,里边装着他熟悉的东西:百足虫似假睫毛、一大串鼻环耳环、假驳发、头饰、金属项链……

  天,这就是红宝。

  摘下圣诞树般装饰物,抹掉小丑般浓妆,他竟不认识她。

  午牛呆呆站在床边。

  看护轻声说:“她假发紧紧织在真发上,我们要在头皮缝针,不得不把头发剃光,很快会长回来。”

  午牛又走近一步。

  啊,他仿佛见过这张面孔,小小鼻子、丰厚嘴唇。

  看护说:“不要紧,她已无恙,只待康复,你有空,可替她取些干净替换衣物来。”

  看护又给他一只盘子,这次,连她都忍不住笑。

  那盘里放着红宝的描花假指甲以及镶满亮晶的手提电话。

  都舍下了。

  可见根本没有这些也可以活着,当初又何需恋恋不舍。

  午牛静静站着凝视红宝。

  她双手交叠胸前,天然指甲短短,他忍不住轻轻掀开毛巾被看她足趾,粗粗胖胖像豆子般,稚气可爱。

  她本是一个正常好看年轻女子,不知怎地,多年打扮如猪八戒。

  他蹲到她面前。

  忽然红宝至昏迷中低呼:“救我,救我。”

  大牛恻然,把头靠到她脸旁,在她耳边说:“你没事,红宝,我在这里。”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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