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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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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波没想到陌生的罗律师会如此打趣地,但笑不语。 关上门,听见翁丽间冷冷在身后说:“都似白骨精见了唐僧肉。” 王振波诧异道:“你也不应在乎。” “我只是说出怪现象而且。” 他走进书房,取出支票,正想做帐,忽然看到桌面一叠纸上有书写痕迹。 看半晌,才辨认出童体字写的是什么。 “他们必定接受不来。” “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地上还有纸团。 摊平一看,是“我何需向任何人交待我的意愿。” 这是谁写的字条? 不可能是加乐。 也不会是罗律师。 王振波握着字条匆匆上寝室找孩子。 一推开门,发觉加乐睡着了。 他闻到酒气,这是怎么一回事?探近孩子的小面孔嗅一嗅,发觉加乐原来喝醉了。 他不由得生气,罗律师太不负责任,怎么给幼儿喝酒。 一转眼,看见加乐熟睡的面孔如小小安琪儿,不禁感慨万千。 一下子就长大了,不再需要照顾,孩子此刻缠得你发昏?好好享受,不消十年八载,她找到自己的淘伴,接着结婚生子,想见他还得预约。 他做过十多年的工作狂,六亲不认,把所有不如意埋葬在公事里。 父母曾反对他的婚事,索性避而不见,与妻子意见分歧,不能冰释的误会也导致他一天十八小时躲藏在公司里,迫不得已下班,立刻去灌酒。 是怎么样爱上这个孩子的? 一夜醉酒回家,独中呕吐,滑跌在地上起不来,妻子在外国办公,佣人没听见他挣扎,王振波心灰意冷,躺在地上痛得不住呻吟。 正在绝望消沉,忽然听见小小脚步声朝他走来。 啊,是那小小智障儿,在门边张望一下,十分关切模样,走近他,丝毫不嫌他脏,蹲下,轻轻抚摸他的脸。 是这一下救了王振波。 那只小手把他自万丈深渊里拉了出来。 接着,保姆找了过来,“唉,加乐,你在这里,哟,王先生,你怎么了?” 他摔断了左手臂,上了一个月石膏。 自此之后,他有了新的精神寄托,老是刻意抽空回家看加乐,陪她玩一会儿,说几句话。 加乐在三四岁若果静坐的话完全看不出毛病,渐渐就算不动,闲人也知道孩子有问题。 王振波十分多心,一见保姆稍微不耐烦,或语气略重,便即时解雇。 是因为他对这孩子的爱心,婚姻才名存实亡地拖下去。 他带着她访遍名医,结论完全相同。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同普通的孩子一模一样。 他替孩子盖上毯子,回到书房去。 本才醒来之际,头痛若裂。 平时酒量颇佳的她今非昔比,小小身躯已不能负荷超过一杯酒。 撑起床,洗了一把脸,凝视镜内的面孔,突发奇想,要是永远可以维持七岁时白皙滑嫩的皮肤就好了。 她走下楼去。 还没到楼下就听见银铃似一阵笑声。 有点夸张,像是想对方知道,他的笑话令她有多么兴奋。 本才也是成年女性,当然知道这种笑声是一种轻微含蓄的挑逗,像果子汁,醉了也不觉得。 这是谁? 如此轻狂。 本才心中有一丝不悦。 她是怎么进门来的?人家妻女都在这间住宅里,几时轮到她来大声笑。 她走近书房,往里张望。 只见一个成熟高大硕健的女子坐在沙发里,一手托着头,一手拿着酒杯,意态撩人地看着王振波,脚上高跟鞋有一只脱下踢到一角,另一只吊在足尖。 她嘴唇鲜红,长发披肩,身段美好,略胖了三五磅,更加吸引。 王振波似与她极之熟络。 本才更加不高兴。 这究竟是谁? 忽然之间,那女子也发觉门外有人。 她一抬头,只看见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呵,”她友善地问,“你就是加乐吗?” 王振波也说:“加乐,进来。” 本才缓缓走进去。 那女子穿回鞋子,拨好头发,对牢加乐,“你好吗,我叫陈百丰,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本才近距离打量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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