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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黄笔臻已经转变话题:“这里校风大异,我觉得很难适应。”

  展航同情她,“请讲出困难。”

  “太自由散漫,无所适从,一切资料都得往图书馆里找,师生之间嘻嘻哈哈。毫无尊卑。”

  展航没料到她是个小古肃,不禁好笑。

  “是,这边是不作兴鞭挞学生,至于功课,你可以写半张纸交差,亦可宇宙无限,著书立论。”

  “哗。”

  那时里边有人叫:“臻,臻,你在哪里?”

  她站起来,“我要走了。”

  “住哪里?”

  “宿舍。”

  “家母擅烹饪,又好客,闲时请到我家来摄取营养。”

  “多谢你的邀请。”

  她匆匆走了。

  展航隔很久才回到自己房里。

  睡到半夜,被伟谦推醒。

  “什么事?”展航睡眼惺忪,“有事明天再说。”

  伟谦说:“我刚接到母亲电话。”

  “呵,伯母怎么样?”展航立刻清醒。

  “不是她,是我叔父李举海,他在昆士兰以西回路线海峡潜水失踪。”

  展航的瞌唾虫全都赶跑。

  “他于前日与友众出海潜水,自麦基港出发,黄昏归队时,独他一人失踪。”

  展航睁大双眼。

  “拯救队搜索了三十余小时,并无所获,人海捞针,恐怕已凶多吉少。”

  两人静坐一会,伟谦又说:“据说叔父有部份遗产留给侄子。”

  “那就是你了。”

  “是,当可解窘,不过,我仍然希望他活着。”

  展航用手抹一抹脸,“他这人如此放肆嚣张,胡意妄为,也不枉一生。”

  于太太也起来了,问两个年轻人:“什么事?”

  伟谦视于太太为半个母亲一样,轻轻走近,絮絮把事情告诉她。

  她听完了,不出声,有一点点激动,终于抬起头说:“我去做咖啡。”

  她没有再提这件事。

  过了几日,展航看见母亲在花园种郁金香球茎。

  他出去帮她。

  “埋深一点,否则松鼠会挖出当晚餐。”

  展航挥着汗说:“许久不见英先生来访。”

  “他对我失望。”于太太微笑。

  “的确伤了他自尊心。”

  “展翘也许回来过新年。”

  “呵,你可有得忙了,先得替她张罗冬衣,让她同你睡吧。”

  “伟谦将去出席丧礼。”

  终于找到遗体。

  “大堡礁有鲨鱼。”

  其余的情况也就不消细说。

  于太太说:“伟谦承继了一笔遗产,足够他独立生活以及将来创业。”

  “我真替他高兴。”

  “伟谦苦尽甘来。”

  这种形容词只有母亲扪才会想得到,可是又贴切非常。

  晚上,伟谦说:“展航,请你陪我到达尔文去一趟。”

  “为什么?”

  “壮胆。”他说得很坦白。

  展航讶异。“你怕吗?”

  “有一点。”

  “我只能去三天。”

  伟谦答:“我也是。”

  展航陪他出发,他不是去参加仪式,他特地走道一趟是为着找一个人。

  也许,看在往日情谊,她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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