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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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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比我刚到来时又要多了。也有几张熟面孔,地产界大亨原来也是座上客,与他远远的点个头,蓦地,有人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晃:“段老板,真的是你。” “张大夫!”我忙伸手与之相握:“竟在此重逢。” “想不到这场合会见到你。”老张给我从侍仆那儿取过一杯酒:“来,碰碰杯。” 我与老张是同学,也是在医学院时拗撬最多的两个,我们有不同的观点,我认为真正的救人是使那个人健康地生活,如果病人生不如死,那我们并未救治他,只是使他延长了苦难。老张说医生的责任是救人,把病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他便有无限的满足感。病人活下去是否更悲惨,已经不是医生专业上的范围了。 这样的争辩并无结束,很多时拗得火了,尚要老沈来的圆场。 我们三人是好友。 毕业后各奔前程,沈礼办出版社,我经商,张某执业医生,学以致用,深造又深造之余,今天的张某已是颇负盛名的脑科医生了。 我拍拍张某的肩:“青年俊彦。” 他哈哈笑。 张某名彦。 正想打听他所知道的水玲珑时,厅中起了小小骚动,女主人来了。 白冰笑盈盈自内厅走出来,她四下扫视,向周遭的人点头,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握手,目光流转到我的身上,微微一笑。 我礼貌地点点头,她把手轻扬,向我身旁的张某致意。 未见水玲珑。 我转头欲与张某打话,他已上前会女主人去了。水晶灯在转,我仰起脸,但觉光彩缤纷,一室衣香鬓影,我有目眩、无限距离的感觉,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人人装出笑脸,有多少个是真心的?我拍拍脑袋,想得太多了。俗世浮生,追求的岂不都是这类场合,这等风光? 虽然,人的身份、价值要靠这等装饰来肯定,未免悲哀。 四周忽然寂静,我猛然,大家屏息静气,正待水玲珑驾临。 一个女子从楼上而下。 雍容华贵,举止优雅。 每一步的高低、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 她是水玲珑。 贵宾翘首以待,她翩然而至。 看到她从二楼到大厅,我想起那些过时的电影,那天仙般的女角缓缓而下,千呼万唤始出来,观众等着惊艳。真人露相,哦!原来不外如是,故弄玄虚的结果,是人人暗喝倒采。 除非确有过人之处,否则还是安分守已的好。 水玲珑已经站在大厅了。 我在宾客里围成的小圆圈内,看她。 她是圆心。 鬈鬈的长发披在右肩,雪白长裙着地,我注视他的脸,但觉一惊,这女子怎地如此动人!她的神态,比相片中更见慑心,眼睛并无焦点,懒懒的看着每一张脸,完全没有表情。 她的心不焉。 浓妆下的脸,到底是怎样的? 我无法想像,她的化妆细腻均匀,把本来面目掩藏得无懈可击。 她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我朝她笑笑,她受惊似的,嘴巴微微一张。有宾客伸出手来,来自荷里活的“大亨”上前,赞美之声不绝。水玲珑如公主般接受朝拜,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笑容里隐隐带着不屑。 我欣赏一件艺术品,我看得呆了。 当围着她的圆圈因一涌大家上前而缩得愈来愈细时,我变成“外人”。 站在外围看公众。 一个人获异性倾慕,同性不妒,实在太难得。 水玲珑有这份魅力。 难怪老沈千方百计要报道她,她太有使人动心的条件。我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挪动,想像她那如谜的和央世……她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公主?还是贵族的后人? 不知怎地,我想到蒙古,据说有公主流和徒到外地…… 白冰瞟了我一眼,把水玲珑迎到身边坐好,又热诚地和座上各人交谈了。 我取了酒,坐在角落。 机会尚未来临,还得等。 那沈礼还以为人家对我有兴趣,天晓得水玲珑连名片也懒接。 我看着那两个女人,一动一静,各以不同姿态吸引众生。 张彦坐到我旁边,道:“一幅活色生香团。” 我问:“你与白冰熟络还是与水玲珑熟?” “没有人熟悉水玲珑,我是白小姐的朋友。”张彦吃着酒。 “密友?” 张彦摇头:“段君,愿你一生也不会领略,这滋味不好受。” “眼前的女人也不能使你动心,多少人梦寐以求,如果我是你,必不肯放过机会。” “这两个女人更不能追。”他笑笑:“老弟,你有这个勇气,我也不鼓励。” “你是这里的常客,你了解她们?” “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女人,包括最出名的医生。”张彦又说:“也不敢说是这里的常客,只可以说大部分在这里的宴会,我也有请柬。” 我心念一动。 “张某,可有见过一个头发绕成小髻的少女,不施脂粉,带着一个大大的挂袋。” “在这里?” 我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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