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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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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半仙,看样子你真的料事如神。” “她不防我,单独与我在一起时,活泼得多。” “真羡慕你。” 那边厢蔷色回到室内,放下锁匙,更衣休息。 利佳上在电话上并没有说什么,只问声好。 开学之后一切忙碌起来,不消数过,自有来约会的同学,蔷色对洋人比较轻松,他们比较受得起,看得开,而且不大容易被伤害。 这天,一位姓史蔑夫的同学一连提出好几个要求。 蔷色笑答:“我的答案按次序是不、不、不、可、不。” 史蔑夫问:“应允哪一条,可是出来跳舞?” “不,是借脚踏车给你。” “咄!” “喂,得些好意需回头。” “放学我来拿车子。” 傍晚史蔑夫来了,蔷色知道他是半工读苦学生,平时食用比较差,特地做了牛排请他。 这洋小子感动了,他问:“你这样守身如玉,为的是谁?” 蔷色微笑,“你说呢?” “那幸运的人是谁?” 蔷色感喟,“他不一定觉得幸运。” “什么!” “他天天吃得到牛排。” 史蔑夫温柔地说:“你收服了我,蔷色,不论几时,吹声口哨,我即赶来,你懂得吹口哨吧。” 蔷色笑起来,收了碟子,拿到厨房去。 史蔑夫帮她洗盘碗。 “告诉我关于你自己。” 每个人都那样要求。 “我是一个学生,有什么可说?” 这时有人掀铃,蔷色去开门,门外站着贾祥兴,与史蔑夫一照脸,开头大家都一怔,然后立刻知道对方不是假想敌,立刻松懈下来,不过,又觉得多一个人始终讨厌,于是采取沉默。 贾祥兴同蔷色说了几件事,放下当天中文报纸,看了史蔑夫一眼,告辞而去。 史蔑夫正喝咖啡。 蔷色笑,“又不见你问他是否那个人。” 史蔑夫不暇思索,“当然不是。”那只不过是名跑腿。 蔷色不服,“你怎么知道?” “咄,你当我昨天方才出生?” 蔷色只得笑了。 那年冬季苦寒,一场雪接着一场,蔷色听见同学抱怨说:“像他妈的西伯利亚”,靴底沾满融雪的化学盐,车子寸步难行,天天迟到不是办法,蔷色只得加倍早起。 十分辛苦的时候也问:这些都是为什么呢,一转念,想到若非继母搭救,甄蔷色岂敢妄想有机会到外国来吃这种咸苦。 讲师进课室来,“蔷色,只有你一人准时来听课。” 蔷色微笑,“我就住在楼上,我无借口迟到。” 翌日风雪更大,飞机场随时关闭,上学前,贾祥兴来看过她,同她说,晚上一起吃意大利面可好,蔷色答应,他忽然大力按她的头。 这个动作令蔷色想起一个叫耳朵的人。 她已经不大记得耳朵的五官,他身段彷佛比较矮小,同贾祥兴差不多。 那日,课上到一半讲师忽然解散学生,因下午天气会更加恶劣。 蔷色独自来到停车场,鹅毛大雪向整个广场扑过来,睁眼只见白蒙蒙雪片飞舞。 蔷色居然还有兴趣张大嘴迎接雪花,年轻真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得高大的身型站在面前。 眼花了。 怎么可能。 可是那人对她喊:“蔷色,还不快开车走。” 她拨开面前大雪,看得一清二楚,是,是利佳上。 他终于看她来了。 蔷色笑道:“你挑得个好日子。” “我自多伦多来。” “到该埠做什么?” “我将担任多大一年客座教授。” 蔷色一怔,多市与纽约只需一小时飞机。 雪下得更急了,利佳上头上与长大衣肩上很快积有一层薄雪。 蔷色踏前一步。 利佳上已经这样说:“多市与纽约最近,我可以时时来看你。” 蔷色哽咽,可是声音尽量平静,“还不快上车。” 忽然之间,她踏前一步,双臂紧紧搂住利佳上,脸埋在他胸前。 利佳上轻轻说:“多谢温馨欢迎。” 蔷色说:“我一直纳罕,靠在这个胸膛上的感觉如何。” “可否告诉我?” “大衣太厚,毫无感觉。” “笑死我。” 他们终于上车,幸亏吉普是四驱车,雪地行走不成问题。 到了公寓,利佳上说:“恐怕我得借宿一宵。” “你没订酒店?” “有,可是此刻车子难以抵达。” “没问题,我有睡袋。” 他脱下大衣,斟一杯酒喝,“有无食物?饥肠辘辘。” 厨房只有隔夜白饭,“腊肠蛋炒饭如何?” “杀死人,快拿来。” 蔷色马上走进厨房。 她的手艺认真有限,可是蛋炒饭并不难做。 捧着碟子出来,看到利佳上正在读文件。 他取出膝上计算机,“你的打印机可否借给我一用?” 蔷色指给他看,“请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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