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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她趁李和走开,拿起神秘启事又看了一遍。

  她把第二本书自鞋盒取出整理妥当。

  想丢掉鞋盒,却又恋恋。

  她决定继续用这只破盒子。

  门铃一响,有人送衣物来,大盒小盒这又是干什么?

  李和抬起来头来,“晚上有一个发布会,招待记者。”

  “我不去。”

  李和温和的说:“有人肯以一条手臂交换这种机会。”

  “我不懂说话。”

  “不会讲不要讲,又不是非要你讲不可。”

  打开盒子,只见一套半正式短裙晚装,淡苹果绿,小小荷叶边,十分姣俏,配一双尖头钉珠片高跟拖鞋,那珠片由鞋头的深绿渐渐变翠绿,然后终于回到同裙子一般的苹果绿,这种由深到浅的染色叫ombre ,正为广田所喜。

  李和过来看看,“很漂亮,一定是许姐挑选,她喜欢这种分层次颜色,说自下看过京剧中花旦穿的裙子排穗流苏上有这种染色后深深爱上。”

  他们真懂情调。

  “这种鞋子怎么舍得让它见天日。”

  “那就在家里穿著永不出街好了。”

  “我不出去。我怕见人。”

  “那倒是不大好。”

  “我无话可说。”

  “广田,不用自卑。”

  “没有这种事,我真不喜应酬。”

  晚上,还是去了。

  专人的化妆似有还无,淡色唇膏,几乎看不见。

  晚装外有同色山东丝长外套,广田一整晚没脱下来。不想露肩膀,并非保守,而是欠缺自信。

  李和怕她临阵退缩,紧紧握住她的手,旁人只道他们关系亲密。

  记者取得新闻稿及样版书,没有太多提问,但是拍了许多照片。

  晚会中最重头节目由童星演出书中紧张一幕,活灵活现,博得热烈掌声。

  广田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像是参加别人的盛会,只会得傻笑。

  广田心里一直挂念那段启事,晚会结束,如释重负。

  第四天。启事消失了,一共只刊登了三天。

  或是说?已经刊登了三天,该看见的人应该都看见了。

  文枢带了大声剪报来看广田。

  她称赞:“人们心目中的女作家应当如此秀丽吧,大眼睛,书卷气,不说话。”

  “谢谢你。”

  “别谢我,这是大众日报副刊记者的话。”

  广田都不敢看,抑或、她一直都保留这个习惯,她不读任何有关她的书评、访问,只管埋头苦写。

  文枢在广田家吃了早餐才走。

  李和问:“她来干什么?”

  广田笑嘻嘻问.“你说呢?”

  李和一怔,渐渐会过意来。指着自己鼻子,“我?不不不,不可能。”

  广田笑问:“为什么不可能?”

  李和抓着头,“大家象兄弟姐妹一般……”

  广田只是笑,不出声。

  半晌李和说:“她太爱说话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广田已经写下第三集故事摘要。

  抬起头伸伸酸软手臂,发觉李和凝视她,广田脸上一个问号。

  “啊”李和说:“你仍用纸笔,今日很少人用纸与笔写字了,很有趣。”

  广田却最喜听沙沙写字声,像蚕吃桑叶。

  “不过,江信恩也用手写,一次,他兴致来了,用电脑打字,编辑吓一大跳,怀疑不是真迹。”

  广田侧头思考一个小节。

  李和又说:“他住这间屋子的时候,我来过一次,真是高朋满座,往来无白丁。”

  广田也有点向往。

  “我记得他们喝很多酒,争看讲话,从某名家小说其实浪得处名到本市政治前途,以及哪一国哪个城市最适合华人居住,到城中绯闻,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真正有趣,令人神往。”

  他伸一个懒腰,又继续工作。

  下午,文枢又来了,买了一大盒糕点,人人有份。

  “李和呢?”她张望。

  广田说.“在偏厅小睡。”

  “他每天都午睡?”有点好奇。

  广田想一想,“有时实在累了,便眠一眠,又可以做到凌晨,像部机器。”

  文枢说:“这样的伙计,一个胜十个。”

  “你也是,文枢,你们都极之能干。”

  文枢看着广田:“你给过婚?”

  广田点点头。

  “是一段不愉快经历?”文枢像是有点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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