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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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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抓起手袋,“我要走了。” 子山追出去,“发生什么事?” 走到门口,珍珠点烟,深深吸一口,“他同我说,会永远地爱着我,他到卡地亚订制一枚指环,是两只小小的手握在一起,有个机关,掀下去,双手弹开,原来手心里是一颗红心,” 珍珠忽然嘿嘿苦笑,“他说,我们要互相珍惜对方的心,可是,不久,失意的事来到,他迁怒于我,把我赶走。” 子山不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 珍珠又问:“你是谁,怎会叫我珍珠,又知道我的事?” 这时家华缓缓走近,“珊瑚,记得,导演不允许迟到。” 珊瑚也好,珍珠也好,她丢下香烟匆匆离去。 家华好不诧异,“你俩是旧相识?” “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关系。” “你这个老实人在何处结识艳女?” “当然因为我并不老实。” 家华忽然笑了,“她再艳丽,也不是你心中女神。” 子山不服,“你怎么知道?” “她肤色较深,与你的女神不一样。” 子山苦笑。 家华问:“你此刻在想什么?” “我在想,此刻赶回家,也许还能帮上小霖研究斯坦丁大君为何突然转信基督。” 家华有点感动,现在,他以她为重。 那篇功课,一直做到深夜。 家华嘀咕:“老师给你们整个星期,为何到最后一刻才做功课?” 子山回答:“因为全世界的初中生都是这样蹉跎。” 家华忽然吟:“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转头,发觉女儿已呼呼入睡。 子山轻轻问:“你呢,你又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乏善足陈。” “你是否遭到欺骗遗弃?” 家华答:“我已活过来,我不再计较往事:谁对不起谁,谁是谁非,谁得谁失,我明早还有许多事做。” “我代你高兴。” “子山,希望你也一样。” “我?” 子山辗转反恻,福怡与林智科结婚,林智学失意,与珍珠分手。 珍珠蹦回现实世界,都不是那出戏的主角。 子山一闭上眼睛,便似看到福怡柔情殷殷地垂询:“子山,你好吗。” 子山泪盈于睫,“是我,我是子山。” 她根本不知他存在。 他只不过是林智科替身,一个影子。 照说,林氏待朱子山不薄,因他们搭路,他终于走进他向往憧憬的影艺圈,虽不见得名成利就,但至少是整座机器一小部分,每天参予运作,子山已心满意足。 从前,他所有作品收在一只又一只鞋盒里,故事叫什么?不如叫添勃蓝棕色船底鞋八号,今日他扬眉吐气,本子打印真实地发到演员手中,他得以与导演切磋商量剧情发展。 朱子山本来以为他最接近演艺工作是在报纸副刊客串写影评:先把人家的故事叙述一遍,然后评分,最多给两颗半星,好叫导演难堪…… 都因为林氏的缘故,他在电影公司有一张椅子可以坐。 为什么还要去探秘? 好奇心可能会杀死这只叫朱子山的猫。 但是他无法控制他的意旨,像那种失恋的痴心人不住到旧情人寓所前徘徊,子山发觉他在摄影棚外等候赫珍珠。 她出来了,一件外套搭在肩上,里边是深V字T恤,她已恢复精神,虽不似往日飞扬的神采,也足够吸引身后几只蜜蜂嗡嗡:“珊瑚,珊瑚,你为什么不睬我?” 她一眼看到子山,朝他点点头。 她走近他,“有车吗?” “这边。”子山拉开车门。 她上车,伸手拨开小霖放在座位上的初中英语课本,她读出书面子的涂鸦:“Veni,Vidi,Vici,哪个孩子,志向很高呀:我见,我来,我征服,那是凯撒大帝名言。” “是朋友的掌珠。” “你的爱人是家华可是,她是个好人,大方直爽,在我最需要搭救时拉我一把。” “你嗜赌?” “已经戒掉了,我只是输掉所有,我并无欠债,算是不幸中大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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