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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芝子急叫:“神经病,在高空上,走到什么地方去?”

  “走到飞机翼上站一会儿。”他笑嘻嘻。

  芝子瞠目结舌,在高空说话有点困难,她大声叫:“你站出去,由谁驾驶飞机?”

  “放心,它会自动浮游。”

  芝子惊吓得忍不住用手掩住眼睛。

  “芝子,看。”

  芝子自指缝中看出去,只见他站在机翼上,快乐得像一只鸟,半刻,又回到驾驶舱,将飞机平安降落。

  芝子只觉唇焦舌燥,双腿发软,整个胃部像是反转,只想呕吐,但又不敢在众人前出丑。

  “怕什么,我背上有降落伞。”

  芝子不去睬他。

  回到家中,她向元东诉苦。

  元东只觉好笑。

  “真是疯子,神经病。”

  元东笑说:“他们说,一个女孩子控诉男生神经病才是对他有好感。”

  “我真是被那个疯子吓得呕黄胆水,活该他一生没有女朋友,谁还敢同他出去散心?”

  元东说:“嘿,不知多少女生为他颠倒。”

  芝子说:“自从他搬进来住,永无宁日。”

  “可是要叫他走?”

  芝子忽然觉得自己话说多了。

  元东笑,“家里有他比较热闹。”

  这时,女佣进来说:“芝子,喝碗定惊汤。”

  芝子把那碗苦茶一饮而尽。

  “那神经病呢?”

  “经天梳洗后出去了,说是朋友生日。”

  “他的同伴同他一样疯。”

  芝子赌气上楼去。

  申元东的世界是静寂的:听一首歌,看一本书,聊几句,看窗外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芝子回忆刚才一丝丝棉花似的白云扑到面颊上的感觉,真新奇好玩。

  整个晚上,她辗转反侧,兴奋得难以入睡。

  半夜,到厨房取水喝,发觉经天穿着短裤光着上身在吃消夜。

  他看见芝子,“咦!我以为你睡了。”

  “受惊过度,难以瞌眼。”

  “我向你陪罪。”

  她看着他,叹口气,“谁会同你认真。”

  “有,我爸妈。”

  芝子一怔。

  “他们一早放弃了我。”经天黯然。

  “胡说,到了要紧关头,仍然是一家人。”芝子说。

  “他们对我彻底失望。”经天说。

  芝子温言安慰:“不会的,你不听话,他们不高兴,下了气,就误会冰释。”

  他忽然握住芝子的手吻一下,“芝子,你真可爱,思想天真。”

  芝子何尝不知道他家事没有这样简单,可是总得温言劝慰。

  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头看,否则,可以看到申元东站在楼梯上。

  他静静看这对年轻人絮絮细语,和好如初,她不再怪他是个疯子,他也不会介意她胆小。

  申元东微笑,转身上楼,走到一半,停了一停,心中像是有点辛酸。

  稍后,芝子也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芝子听见屋顶有巨大声响,初时,她以为是打雷,惊醒了,到露台去查看。

  只见经天早已起来,正指挥工人安装碟型天线。

  芝子连忙披上外衣,“喂,早。”

  经天看见她,也笑说:“你早。”

  “元东可知道这件事?”

  经天蹲下来,“你心中只有元东。”

  芝子看着他,“你这精力过剩,一刻不停的猢狲。”

  “是元东想看欧洲直播足球大赛。”

  芝子说:“听说欧洲电视上有许多艳情节目。”

  “你比我清楚。”

  申元东已经醒来,听见他们两人斗嘴,不禁好笑。

  自从他俩搬进来之后,家里热闹许多,一早就有人声,从前,只有开门关门声,还有,轻悄小心的脚步声,有时,大半天没人说一句话。

  经天在屋顶作一个要跌下来的姿势,芝子不为所动,回转房间去梳洗。

  才睡了几个小时,有点累,但是不怕,喝一杯咖啡,体力又会回来。

  经过元东房间,她推门进去,把药丸放在当眼的地方,拨好闹钟提醒他服用。

  芝子把会客室的长窗打开,隔夜空气多少有一股霉味,尤其是病人,呼吸带气息。

  一抬头,发觉元东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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