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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得努力工作,保障妻儿生活,提供合理需要不叫她们吃苦。”

  “的确应该这样,你想得周到。”

  音乐停止,我出了一身汗,与邵容回到座位,发觉古律师与阮津已坐下,他们低着头不知说些什么。

  我伸个懒腰,“该回家了。”

  古律师抬起头,“不喝杯咖啡?”

  我微笑,“今晚太丰富,谢谢你。”

  我们在门口分手。

  一路上津十分沉默。

  我问:“古律师说些什么?”

  “他说手续全无问题,叫我放心。”

  “那多好,除外靠朋友,古仲坤精明能干,即使都会人才济济,他还是一个难得人物。”

  津轻轻说:“正如我说,你们都是精英。”

  “只我除外,日理万机,想起已经头痛。”

  津伸手摸我脸颊。我说:“贤妻,日后我们在大学旁边置间红瓦小屋,白色栏杆,前后花园,种满郁金香,生三子一女,每个周末带他们游泳打球,日子在匆忙间转瞬而过,很快,白发长出来……”

  津笑了,眼角有闪光。

  到了家门,我说:“我抱你进门。”

  “我在电影里看过,这是西方俗礼,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指最后一次纵容,以后,妻子与母亲都不好做。”

  我用力抱起她,踏过门槛,忽然被什么一跘,失足跌倒,两人滚作一团,我不禁大笑。

  实在是很长的一天,我累到极点,又像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我喃喃说:米已成炊,忽然哈哈得意大笑,就在地上睡着。

  第二早醒转,发觉津紧紧拥抱着我,身上仍然穿着昨晚那件钉珠片裙子,我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

  清晨凉风习习,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凄凉,真没想到婚礼会这样寂寥,父母都不在身边祝福,一个亲人也没有。

  这就是反叛的代价!我不要他们管,现在全世界就剩下我与阮津两人。

  回到家里,一定要求妈妈饶恕,我保证她会原谅我,我吁出一口气。

  长娟的电话来了,“今晚动身?”

  “正是。”

  “日后再补一次婚礼吧,届时请亲友好好吃一顿,不醉无归。”

  “我也那样想。”

  “叫阮小姐不要见怪,老妈是上一代女性,她一生之中,可以作主的事实在不多,一心以为至少子女会得听她,像她听从父母夫君一般。”

  “我明白,大姐,你放心,我们心中不怨。”

  “我来接你飞机。”

  “不用,大姐——”

  “一路顺风。”

  我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她们都那样爱我。

  稍后津起来淋浴更衣,帮我收拾行李,我并无杂物,只得手挽一只小小旅行袋。

  津说:“志一,人人像你这样轻松就好。”

  我吻她双手:“不太久了,有了孩子,大包小包,推车奶瓶玩具,一定像搬家似,潇洒一去不还。”

  她紧紧拥抱我。

  津送我到飞机场。

  古律师与邵容也准时到达。

  我再三向他们道谢。

  我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说不出口,这便叫做惆怅。

  古律师说:“我的助手邵容与阮小姐相当谈得来,我会着她照顾阮小姐。”

  我已为阮津报名继续学习英语,同时,放下一笔现款。

  希望她耐心过渡这六个月。

  我返回家中等待好消息。

  长娟到飞机场接我,我看见她大吃一惊,她的腹部隆然,不知大了多少,走路蹒跚,我连忙过去搀扶,“大姐,你就不必出来了,大块头呢?”

  “他有工作。”

  “几时生产?”

  “就这一两个星期,志一,别管我,快回家见妈妈求饶恕。”

  我展示结婚指环,“我先回学校报到,工作要紧。”

  “志一,回家见母亲!”

  我被她的厉声镇住,“是,是。”

  她驾驶一辆吉甫车,载我往洗衣店。

  车子越接近,我越紧张,爸站在门口等我。

  他维持沉默,但我已经十分感激。

  我紧紧握住父亲双手。

  “妈妈在哪里?”

  “在店里照顾客人。”

  我推开店门,看见快餐店老板老金站在母亲面前,“王太太,请把空出地方租给我,大家方便,又有照应。”

  我笑,“你别缠我妈。”

  他转过头来招呼,母亲却低头整理衣物,她没有抬头,像是看不见我。

  我难受之极,“妈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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