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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连忙穿上衬衣,“奇?可是牛长了翅膀。”

  “汪太太同我说,她的表妹忽然搬走,事前一声通知也无,偏偏移民局有人来过,汪太太一惊,通知我,她也要搬家。”

  我呆住,阮津搬走,去了何处?我面孔渐渐发麻。

  “那表妹并无留下地址,人家在女儿,真难管教,但是她没欠钱,一切还清给汪太太。”

  可有留下任何信件?

  “一个字也没有就走了,志一,我也觉得把住所分租惹麻烦,汪太太搬走之后,就把她那单位收回自住,地方宽敞些,将来长娟幼娟的孩子有地方走动,你说好不好?”

  我心头苦涩,不知说什么回应。

  还以为阮津起码会把我当朋友,稍后会一五一十把她的故事告诉我,两人一起商量对策,没想到她一走了之。

  我看到妈妈正微微笑,“搬走了真好。”

  这正是阮津默默离去的原因吧,她深知自己不受欢迎。

  我到麦可与长娟家,一言不发躺下。

  长娟走近,给我一瓶冰冻啤酒,“我都听说了。”

  我抚摸她的肚子,听胎儿动静,忽然他踢了一下,我吓一大跳,“可知道是男是女?”

  “是男孩,已知会爸妈,他们替他取中文名,叫胡家恩,英文名伊安。”

  我点点头,“欢迎他来到这苦涩的世上。”

  长娟温言相劝,“志一,你我算是好命人了。”

  麦可也说:“估计美国有一千五百万非法居民。”

  “她去了什么地方?”

  “她如此机灵聪明,一定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单身年轻女子——”

  麦可说:“相信我,志一,江湖里最有道行是她们。”

  “我头剧痛,太阳穴弹跳。”

  长娟取药给我,“你去眠一眠”。

  “不,我要到丑陋野狼酒吧去找她。”

  “她怎么会给你找到,她不是与你捉迷藏,她有意放你一条生路。”

  我苦笑,“你们把她说得如洪水猛兽。”

  “志一,”长娟说:“你收手吧。”

  我用外套蒙住头,不去理睬他俩,我不觉盹着。

  一觉醒来,又是下午,我漱口出门到酒吧。

  酒吧尚未开始营业,酒保在搬货,我问:“打扰你兄弟,我找芝芝。”

  他看我一眼,“她辞工不干了,听说要往东岸。”

  “可有留下地址?”

  “她们这些飘零女,像流浪玫瑰一般,去到哪里是哪里,怎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的姐妹淘可知她去向?”

  酒保摇摇头,“小兄弟,不必费心了。”

  我踯躅回家。

  幼娟找我:“志一,春假可要到我这里来?”

  我说我想休息。

  幼娟说:“大姐说你胡髭也不刮,野人似管家里。”

  “坏事传千里。”

  “到我这里来,我介绍漂亮聪明的女孩子给你。”

  我仍然推搪支吾。

  “爸妈很担心你,志一,出来散散心。”

  我死撑,“我没事……”

  二姐作狮子吼:“叫你来就来!”

  没想到东岸的樱花先开。

  二姐带我巡视国家电视台,我才知道她地位不低,只见她发型化妆服装一丝不苟,以标准北美口音主持特辑,声音端庄悦耳,真是将材。

  一转身她又与法裔同事说起流利法语,挥洒自如,我知道她找到了终身职业。

  她带我大吃四方,观剧看戏,每次都请漂亮女生相伴。

  幼娟问:“阿黛尔如何,古洁心还合眼缘吗,冯蓉已考取建筑师执照,琳茜有四分一西班牙血统……”

  “她们都没有男朋友吗?”

  “公余都寂寥得想哭。”

  “你呢,还没见过你的男友。”

  “他现在非洲苏丹做采访,过两天回来我介绍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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