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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在冰箱找到海鲜材料,取过大虾切段加火腿粒和些许芹菜、若干葱花,加蛋炒了起来。

  我故意把蛋皮煎焦,又加上几滴老抽酱油,香气扑鼻。

  我说:“可以送饭或净吃。”

  填饱肚子,容易说话。

  他捧着一只青花大碗吃得碗脚朝天,见我在冲普洱茶,又连声叫好。

  “你怎么知道该喝这个茶?”

  “你厨房货色齐全。”

  他前未婚妻应当十分满意才是,但是,那刁蛮女可能长期节食,只靠梳打水与梳打饼干维生。

  他没有再提他的前头人,这是优点,丢下她,已经十恶不赦,再振振有词诉说她不是,就当凌迟处死。

  我们谈一会设计细节,我始终没告诉他我是半个行家。

  随后,王旭电话到了,“我把日本人交给旅行社代表,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古哈斯博物馆。”

  “廿分钟后我到门口接你。”

  邓志一看牢我,“我差些忘记你是别人的未婚妻。”

  “是,我与王先生相识已近十年。”

  “那你莫非八岁就认识他。”

  我说:“很高兴认识你,邓先生。”

  “就如此?”他失望。

  我也有点惆怅,可是,再踏进社交圈是要付出代价的。

  连粉蝶圣琪也渐渐动了归家念头,可见欢场风险有多大。

  我与他道别,朝对面转角的古哈斯博物馆走去。

  在门口站一会,王旭就到了。

  “你心情很好呀。”

  我握住他的手,“我们结婚吧。”

  “哗,又转变心意。”

  “婚后,每天晚上说句‘亲爱的早点睡’便是一日,多么逍遥。”

  王旭笑出来。

  “约会甚苦,老中青三代女子都渴望被异性追求,实则苦多乐少:他明天会不会来,他的爱还在不在?主动还是被动?他忽然冷淡又该怎么办……整个世界的动力被荒废。”

  “可是,其中有痛苦也有快乐,我爱上我之际你还不知道,你把我当老师,同我说,有人害你落泪,我 心中酸甜苦都有,对,那人呢?”

  我反问:“谁?什么人?”

  王旭说:“大概要等六十岁才会再度想起他姓甚名谁。”

  我沉默下来。

  “与设计师谈得怎样?他是我老友之子,朋友都早婚早结果子,子女们均已出身,志一是个艺术家,工作不很专一,但光芒四射,不易找到他呢。”

  我点点头,知道了。

  “明天一早,我要回香港,你可要同行?”

  “我手头还有一些公司合同要看。”

  “那也好,如果你闷,马上与我会合。”

  “不是说好要退休吗。”

  “公司已停止接收新合约,并且准备转让股份,其中百分之十五打算赠予老伙计。”

  我静静聆听。

  “有人做到八十也不累,我却后劲不继,不算好汉。”

  我微微笑,“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度夕阳红。”

  他伸后轻轻抚摸我面孔,“我决定做家庭男,背一个抱一个在厨房煮饭。”

  他与司机携简单行李离去。

  这个半生劳碌的人终于想退下来,我代他高兴。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仔细做手头工作,软件用熟了真方便,不像母亲那一代,图则参考书摊满一屋,到政府部门找资料得派一名助手整日轮候,现在工作可真事半功倍,还空出时间听音乐读新闻。

  可是有人真不愿让我闲着,有人生事。

  邓志一他追上来。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追紧穿着保守衣裳老土的我?

  我打开门,“我是别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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