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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没有后人,我愿与她订合约,我辞世后整笔遗产属于她。”

  我欠欠身子,“赫左先生,你不妨亲口同她说。”

  “请你代我向她提亲。”

  我摊开手,“为什么,赫左先生。”

  “你是她唯一亲人,我们信任你。”

  “这真是我的荣幸,但是我与圣琪并非无话不说。”

  “我会请她与你联络。”

  “赫左先生,你办事一向如此转折?”

  他又喝了一口茉莉花茶,忽然说:“我年幼之际,曾经在华南居住过一个时期。”

  是那个时候开始,对华裔女子产生了情意结吧。

  他轻轻说:“只要圣琪回来,什么条件都可以应允。”

  “你也不要太纵容她。”

  赫左笑了,“你们姐妹俩性格完全不同。”

  “赫左先生,我们并非姐妹。”

  “我全知道,你对她,比许多亲姐妹都友爱。”

  好话人人爱听,我立刻说:“不敢当。”

  “我走了。”他缓缓站起。

  我替赫左开门,刚巧保镖拎着一大篮水果上来。

  我向他道谢。

  关上门就叹息,真气忿,他不能没有她,逐走了她又后悔,得花十倍人力物力把她请回。

  圣琪简直就是只妖精,说不定晚上在雄黄酒或犀角薰照下会露出原形。

  是一只双目炯炯的花狐,抑或一条嘶嘶作响的白蛇?明知她欺骗他,不贞滥玩,他还是叫她回去。

  整日我都长嗟短叹,我会有那样的运气吗,我目不斜视,真心待人,自中学起就认识的他,还不是对我不忠。

  世事有什么公道。

  毕业试的时间到了,应考生的外型是看得出的:憔悴、苍老、敏感,一带副随时准备自杀的样子。

  阿麦在他网誌上说:“我想跟马戏团出走”,我告诉他:“太迟,你已超过廿一岁”,小王加一句:“老虎吃掉你”,子威警告他:“你妈会伤心”。

  因为焦虑,大家回复到幼儿心态。

  哭是减压最佳方式,我们或许可以大哭。

  天气有点闷热,女同学们开始穿内衣般半透明吊带背心,人肉横流般风景,我看得腻倦。

  放学,朝图书馆雯去,有人拍我肩膀,我抬头,意外,“你还没有走?”

  “你语气像移民局递解非法移民。”

  那是圣琪,穿着宽身衣裤,十分飘逸。

  我说:“你气息好多了。”

  “托赖,小亮,赫左曾找你?”

  “请到饭堂详谈。”

  这时,已有男生弹眼碌睛那样看着她,有人故意在我们身边打转,好多看她几眼。

  我实在忍不住,“琪,你可自觉长得美?”

  “什么?”她一愣,好像没听懂。

  “你看这干男生,绕着你转。”

  她茫然,“有吗?”她说:“对了,老赫对你说什么?”

  我在饭堂买两杯咖啡,与她坐下。

  “他向你求婚。”

  圣琪不出声,呆呆地看着校园风景。

  “我以为你会雀跃。”我意外。

  “家亮,我不会再回去。”

  “因为他老?”

  “不,他这人无法形容的猥琐,我若把其中若干情节告诉你,你会作呕。”

  “我很抱歉,圣琪,我不知道。”

  “我与业界联络,有人允许赊借工场及金属宝石,我可以重头开始。”

  “你需要资助吗?”

  她摇摇头,“我做一件卖一件,够糊口已经满足。”

  真没想到她决定自力更生。

  “这是我的电话地址,小亮,请予我精神支持。”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走过来用手搭住她肩膀,她也不去看他是谁,便侧头吻他手。

  他们两人如胶似漆,分明是一对情侣。

  圣琪一向灵欲合一,她讲究肉体享受,她不愿回赫左,是因为找到了年轻英俊男伴。

  她轻轻说:“这是阿利扬,我的男友,他是一名运动员。”

  我不出声,长辈们怎么讲?“只要他们开心”,我还能说什么?

  “保重。”我说。

  “再见,家亮。”

  他俩走了之后,同学们纷纷问:“那美女是谁?”

  “很美吗?”

  “有一股天真的妖媚之态,男人最喜欢。”

  我答:“我不是男人,我不知道。”把他们都逐走。

  晚上,赫左的电话来了,“她拒绝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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