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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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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迟疑,丈夫的电话到了。 “收到邮件没有?”他声音永远温文有礼。 “收到,丈夫,请问去东京何事?” “与我会合,该处有一位名医,我想听听他的忠告。” “之后呢?” “我们与外婆见面,我盼望认识她。” 我兴奋地鼓掌,浑忘他们两人人病在身。 我收拾几件衣裳放进大布袋,心里好笑,我真是最褴褛的爵士夫人。 我看着飞机票上日期,“外婆,我三天即回。” 第二天,外婆想逛菜市场,我与张妈一左一右护驾。她乐极忘返,还要吃红豆冰,给张妈阻止。 我们缓步回家,看到有人在门口等我。 张妈先是警惕,但随即叫出名字:“咦,是史律师。” 我也纳罕,笑说:“史律师矫若游龙,没想到在本市看到你。” “朱小姐,我有话同你说。” “是积克先生叫你来?请进,我们在露台慢慢谈。” 他要求喝威士忌加冰。 我披着丈夫的旧毛衣与他坐在露台上,邻居小孩仍在练琴,老师一段,他一段。 他纳罕说:“原来你在这样清平世界长大。” 我笑笑,“天气终于凉快了,整个夏季,热得头昏脑胀,我外婆怕热,可是既不能吹风扇又不得熬冷气,只得放一桶冰,待它慢慢融解吸些暑气。” 他把酒杯谨慎放下。 这时我才近距离看清楚他,史律师仿佛是欧亚混血儿,在今日,他在太平洋东西两岸都吃得开,大家都会把他当自己人,况且他本人又说得一口好中文。 他打扮斯文无懈可击,若不是已届中年,倒像男性时装模特儿。 我不禁提醒他“史律师,你、有话请说吧。” “啊,是,”他想一想,整理思绪,像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你对积克所知不多吧。” 我不禁好笑,“除出他是我丈夫,患病,我一无所知,史律师,此刻才问这种问题,已经太迟。” “朱咪,”他忽然叫我名字,“不要去东京。” 我很耐心,“请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计划你在异乡发生意外。” 我仍然不明白,但是心中开始不安。 我耳后有一搭皮肤有点痕痒,每逢紧张,都会敏感。 “朱咪,你遭人利用了。” “谁,谁利用我?”我探前一点。 “积克说得对,你的确与其他年轻女子不同,你有温柔耐心。” “史律师,请勿谈论我品格,谁,谁利用我?” “积克凯达。” 我愕然,“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朱咪,你是孤儿,年轻,无知,天真,若果有事发生在你身上,没有苦主,无人追究。” 我浑身寒毛竖起,强作镇定,“我外婆就在屋内。” 他恻然微笑,“你想想,那日在农庄结婚,你可有在任何证书文件上签名?” 我想一想,“没有。” “那是一个结婚仪式,你们还不是正式合法夫妇。” 我轻轻说,“积克自有分寸,他会在日后补做文件。” “正是,他劝你去东京,就是为着补签文件,文件在我身边。” “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你年轻,不知世界如何运作。” 我站起,“你为何一直说东家坏话,积克已病重,他有不周到之处,你应包涵。” “朱咪,他没有生病,他起码还可以活三十年,他父亲,祖父,曾祖父,都活至耄耋,凯达家有优良遗传。” 我张大嘴,“为什么?我只是一个穷孤儿。” “他说有病,好使你匆匆签署财产转移文件。” “不,不,史先世,是你亲口同我说,他病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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