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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川流仍然那样漂亮英伟,却冷冷不羁看牢小云,像是不认识该少女。

  他把烤炉上半焦的肉搬到碟上,切开一片,放进嘴里,半凝固血液自嘴角滴下。

  小云惊呼:我的心!

  川流又切下一片,丢给一只狗。

  小云抢过剩下的心脏,拥在怀里。

  她既惊且怒,忍无可忍,取起一把尖刀,用力插进川流的胸膛,她是那样用力,六七寸长的刀刃完全没入川流胸膛,噗的一声,鲜血喷出。

  小云退后,大声嚎叫。

  这时一德推醒她,“小云,小云。”

  他扶起她。

  只见小云一头一脑冷汗,头发都粘在额角,脸色灰白,双目无神。

  一德心痛,“小云,做什么噩梦,快醒转,”他斟热茶给她。

  小云渐渐回过气,那沓沓梦境,亦忘掉大半。

  “可怕。”

  “什么可怕?”

  “幼幼的肚子,真不能想像怀孕生育有那么恐怖,我永远不要孩子。”

  一德不禁微笑,“生育是最自然的事,连英国女皇依丽莎伯二世也生过四胎。”

  小云打了一个冷颤。

  更可怕经历接踵而来。

  小云在演讲厅,讲师说:“孟行云,本系打算组员到阿利桑那州天文台学习一周,想你愿意参加。”

  同学们笑:“小云去,我们也去,她一定带足粮草,又谙烹饪,全组得益。”

  小云说:“英格烈去过格林威治村,她足踏零度纬线,十分神气。”

  “你们填表格参加吧。”

  这时讲师接电话:“孟行云,有一位高先生在门口等你,你家有急事。”

  小云急急走离座位,碰跌椅子,差些摔跤。

  同学连忙扶住她,“小云,为何心慌意乱?”

  小云陪笑,“我姐姐就快生养。”

  “呵。”

  果然,一德在门外等她,“悠悠羊水破穿,已往医院。”

  小云深深吸口气。

  一德看着她,“别怕,有我呢。”

  这时如果不为悠悠打气,实在说不过去,小云唯有硬着头皮上。

  进入产房,只见人头涌涌,医生、看护、双方母亲,额脸已走油浑身是汗的大伟,加上产妇,把房间挤得密不通风,再添小云,像嘉年华会。

  悠悠叫妹妹:“小云,小云。”

  “这里。”

  小云走近。

  悠悠咬紧牙关,在妹妹耳边说:“倘若我有三长两短,你要替我把约书亚带大。”

  约书亚,婴儿名约书亚?

  小云魂不附体,只能点头。

  悠悠痛得五官扭曲,但她忍住不哼一声,越发叫小云心痛。

  护士这时大声说:“悠悠,来,努力,你做得到:一、二、三、深呼吸,用力推,四、五、六、七、八——”

  悠悠说:“我不行了。”

  “别气馁,一、二、三——”

  小云看到胎发渐露,恐惧得手足僵硬,忽然之间,医生捧着胎儿的头,硬生生把他扯出,小云听到一阵欢呼,两个母亲扑进近看初生儿。

  小云只看到一大片血淋淋,她头昏脑胀,独自扶着墙悄悄走近房门。

  这时大伟痛哭:“我儿,我儿。”

  小云伏在门口呕吐大作。

  一德赶近扶住。

  小云天旋地转,终于晕厥,失去知觉。

  醒来之际只有一德扶着她微笑。

  “他们呢?”

  “都拥着约书亚。”

  小云点着头,这是新悠悠,小云已升级做阿姨。

  “初生儿浑身血污,是有点可怕。”

  “呵,简直不似地球生物,他也不乐意离开子宫,凄凉号哭,呵是,悠悠好吗?”

  “很好,抱着八磅重儿子不放。”

  小云喝罢热咖啡,犹有余怖,“我回家更衣,我今日已经受够。”她双手颤抖。

  “你还未抱约书亚。”

  “我不要碰他!”

  约书亚像所有婴儿一样,遇风就长,到满月之际,已经十多磅重,肥头,大耳,别的婴儿凭外貌一时难分性别,他就喜欢皱眉,两条小小浓眉长在突出的额上,很不和善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男婴。

  平常他穿白衬衫军佬裤,浓发被蜡到一边,还不识坐,爱靠在小摇椅上瞪着食物与大人。

  他成为至尊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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