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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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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洗碗。” 女佣笑,“不敢当,高先生,你到后院凉凉去。” 两个年轻人拿着冰茶到园子藤椅坐下。 淡淡半月已挂在半空。 小云说:“美太空署穿梭机利用二十公吨燃料才促使飞行器上升至大气层以外薄薄高空,不知几时才到火星,愚公移山,其志可嘉。” 一德说:“不知怎地,今日在厨房出一身汗,异常愉快。” “我也是。” 他们一时没有留意,不远处,那棵樱树最高的桠枝上,骑坐着一个人,他像猿猴回到家一样,手足并用,盘坐树梢,凝视小云与高一德。 树枝一动,叶子落下,有一片刚好落在一德的茶杯里,小云说:“我帮你换一杯。” 高一德十分灵敏,他觉得耳后有风,微微抬头斜视,吓一跳,他看到了他。 首先入眼的是一双鹰般眉眼,在夕阳下晶亮,一德定定神,站起再看,树梢晃动,哪里有人。一德几疑自己眼花。 这时小云已替他换上新茶。 一德说:“我该告辞了,伯母需收拾启程。” 云妈送他到门口,“一德,你好好照顾小云。” “明白。” 小云咕哝:“在高律师没出现之前,我已合理地活了好些时候。” “一德,下月在伦敦见。” 一德点头。 云妈累极回楼上休息。 一德低声说:“明日下班我来看你。” 小云看着他:“你来送礼,我已收迄。” 一德微笑:“明天见。” 他在屋后看到车子,吃惊呆住,半晌作不得声,只见小轿车全身都是怵目鲜红漆弹印子,溅开一朵朵像血花。 高一德立即想到刑事破坏四字。 他取出电话报警。 紧急电话已按了九字,他忽然收起电话。 如警察赶到,他必须供出车子为何停在该处,他干什么到孟宅,他怀疑什么人…… 他已知道是谁会射漆弹泄愤。 高一德缓缓走近车子。 子弹力度强劲,挡风玻璃破碎。 他悄悄把车子驶走,打老鼠忌着玉瓶儿,高一德决定忍气吞声把车子驶往相熟车行修理。 第二天上班,他联络律师行的私家侦探,说明要调查什么人。 修车行与侦探都说:“高律师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要报警处理。” 高一德不语。 私家侦探很快有消息回报:“孟行云的男友叫川流,你看看可是这个人,他是一间车行老板。” 他出示照片,高一德又是一楞,错不了是这双慑人眼睛,同是男性,都觉得震撼,何况是一个少女。 偷摄照片中硕健的他光着上身骑在机车上,尽显健美胸肌与腹肌。 劲敌。 “他与孟小姐是什么关系?” “好似男女朋友,但留意数日,孟小姐并未在车房出现,当然也无可能留宿,一德——” 高一德微笑,“请放心,我会处理。”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换辆一模一样的小轿车,照旧探访他的意中人。 对方劣行,就是要叫他动气,他才不会乖乖就范,他不会反应。 那是一个穿破裤都英伟潇洒的男子,高一德告诉自己:耐心。 这几天小云找川流,他都没接电话,消息都拨到留言站。 她傻里傻气,不明就里,仍然每天拨过去。 终于有人接听,她松口气,“川哥——” “我是凯撒。” “凯撒,川哥呢。” “他有点事,正忙。” “我方便到车房来吗,过几日我要出门。” “他说过新址不欢迎任何女士。” 小云纳罕,“他健康无碍?” 凯撒却说:“我还有事,我不说了。” 他放下大川的电话,忽忙间脚踢到一堆山似啤酒空瓶,叮铃铛响。 川流躺在沙发上发闷。 凯撒说:“有什么话该说清楚,拖什么,小女孩一连找你好几天,多可怜。” 川流吁出一口气,“嘿。” 凯撒说:“我知道她是一个魔君,大川你遇到煞星,与你相处多年,从未见你叩头、解释、抱怨,可是你一见伯母,几乎跪着流泪求饶,这成什么体统,大川,你就是你,挣扎那么久,不应为任何人任何事低头,也不必企图改变迁就,我与你不是温室青年,又怎样,我们有我们的道路,我们的天空,不必委屈,也是社会有用一份子,大川,不要叫我失望。” 川流冷冷不语。 “要不,磊落分手,要不,扑上去打,是粗人,又怎样,胜过捧着酒瓶哼哼唧唧,谁可怜你。” 川流仍不出声。 “漆弹可吓倒他?我查到他是个律师,身世优秀,四祖父母俱全,除却有事业,祖母还是校长,我不是羡慕人家,但想到自己的父亲正在牢中服役,也不禁气馁。每人出生时手上都拿着一副牌,有人抽到三条A,我那副七零八落,是否一无可取?倒也不,至少我有一双手,那是一对2,不算太差,有机会。” 川流牵嘴角,“你讲完没有?” “大川,你也是行内翘楚——” “一起开工。” 钻到车底,详细检查需要什么零件,到互联网查询订购、问价、报价、与人客联络,得到的答案通常是“大川,交给你,总之不惜工本”。 这种信任产生的满足,叫大川默忍苦恼。 下午,凯撒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川流答:“你知我对脱衣舞馆不感兴趣。” “我也是。” 他拉扯着大川上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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