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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父亲倒是言出必行,挂出牌子,廉价把房屋出售,与女伴远走他省,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照说,像川流这种未成年少年,儿童服务署应替他正式安排领养家庭,断不会让他无亲无故倚靠友人,可是无人举报,他成为漏网之鱼。

  他俨然大伟家一份子,持地库门匙。

  孩子们遇风便长,大人忙于“早点睡”,“不准观看色情网页”、“少爷小姐大考了”……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一件事叫云妈最意外:某天接放学,早了些,母亲们聚集一角聊天,云妈走近,听到她们在说功课:“……都不知喂什么,竟有那样优秀学生:老师说,她每份功课,都用胶封套好,有扉页,每页编号码,纸背再签名,以防失散,按时交上,决不拖赖,又愿帮同学,文具公用,每科九十二分以上……”

  云妈也颇羡慕,谁,谁家生如此乖儿?

  她们看见云妈走近,便笑问:“云妈,你怎么教出如此出色孩子?”

  云妈吃惊,“谁,我?”

  “我们在说你的女儿。”

  “呵,不,小女叫行云。”她退后一步。

  “就是说行云这优秀学生呀。”

  云妈怔住,惊异不定,喂,大家真的没搞错?

  回到家,查阅行云功课,几乎清一色满分,连英国文学都九十六,公民一百零一,额外奖励一分,美术老师作这样评语:行云,你必须读艺术!数理化无一例外。

  云妈讶异,这神奇小侠,平时并不见她死读,夏季在泳池边晒成黑炭,冬季跟大伟及川流上山滑雪,不知什么时候练成好功夫。

  倒是悠悠,测验考试时颇为紧张,有时脸上长包,还要求家人肃静,然而,成绩始终中等。

  云妈是少数不计较子女读书成绩的母亲,“咄”,她说:“我早已毕业,我不想再读一次”……十分豁达。

  云爸每季跑一次东南亚为老板巡电子厂,更无空暇督促功课。

  可是,顽皮爱哭的行云,照样名列前茅,奇哉。

  下午,大伟扶着川流回来。

  川流一身汗,表情僵硬,一看就知不妥。

  云妈有经验,“怎么,打架?”

  “打英式足球时被敌方踢到足踝。”

  “可有到医务处?”

  川流咬牙答:“我没事。”

  云妈即说:“我与你去急症室。”

  “云妈,不必麻烦,休息一下没事。”

  “小云,车匙。”

  “真的不必。”

  小云已经应声出来,一行三人速往医院。

  小云扶着她川哥,川流忽然发觉,哭娃比悠悠还高,真是意外,她手长脚长,似只小鹿。

  他俩利用轮候时间做功课。

  云妈轻声问:“川流你为何一式做两份?”

  小云代答:“另一份属于幼幼。”

  云妈吃惊:“她人呢?”

  “在戏剧组排练,演‘王子复仇记’。”

  “谁是汉姆烈特?”

  “大伟。”

  云妈不语。

  轮到川流,照过X光,足踝骨有裂痕,需做石膏,川流懊恼。

  云妈安抚他:“川流,这是生活时常会发生的烦事,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整个急症室都是损手烂脚的孩子,那个男童才危险,铅笔插到喉咙……别急躁,忍耐应付。”

  川流汗颜,“云妈真好。”

  她走开与医生说话。

  小云问川流,“川哥到大学读什么?”

  川流黯然,“我需工作,不打算升学。”

  “川哥,我听说有许多奖学金。”

  “再讲吧。”

  小云看到他说话时喉结一上一下,十分有趣,忍不住伸手去摸,纤长手指尖叫川流麻痒,他笑着躲开。

  这时云妈过来,“可以回家了。”

  傍晚,悠悠回转,云妈示意有话要说。

  不知怎地,悠悠忽然生气,“又训话?不用问,我有答案:是我仍是处子,不,我不会往英国升学,还有,周末舞会非去不可。”

  云妈气结:“你这忤逆女,枉我自胚胎把你养大。”

  “我已十五岁,还限着每晚回家吃饭。”

  “你想到哪户人家吃饭?”

  她们时时争执,小云不以为奇。

  小云过去拉姐姐袖子,叫她少一句。

  云妈说:“你不可叫川流代你做功课,你不能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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