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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礼子决定不再与她纠缠,与小朋友斗嘴,输了那是不用再活着,可是赢了又比输更惨,简直立于必败之地,她倒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她才走到走廊,宝珍已追上,“礼子,记得把非洲照片传给我,我会将你面孔打格子,替你匿名。”

  礼子点点头。

  “记得我们初入行?为着突出自己,也曾语出惊人。”

  礼子转头离去,她明白宝珍是叫她包涵。

  下午,咖啡厅有卖艺人弹琴轻唱,讨好的歌声如泣如诉:“你一走便没有阳光,你离去时间偏偏又长……”

  礼子推开玻璃门走到街上,他们把她说成疯妇一般,她有那样恐怖吗,如果有,一定叫父母伤心了。

  这时,有人叫她名字:“礼子。”

  礼子抬起头,“啊呀,”她叫出来:“又是你。”

  赵小兰站在她前边,挡住她去路。

  礼子斥责她:“你为什么跟踪我?你骚扰我。”

  “礼子,你是过来人,只有你可以帮我。”

  礼子忽然想到她到苏杭家去打探消息被拒的情况。

  她终于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她带赵小兰到一间私人会所。

  小兰抬起头,“家父是会员。”

  可见两人出身都不差,不知怎地同时沦落。

  她嘴角有新近缝针痕迹,像一只苍蝇,停在唇边,挥之不去。

  礼子轻轻说:“会过去的,你要振作。”

  小兰探身向前,“怎么做?”

  礼子看着较她从前粗糙的头发皮肤,“离开这个无药可就的环境。”

  “孩子怎么办?”

  “独自抚养,你有足够能力,何必踌躇,你已尽力,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完美家庭,上天给我们什么牌,就是那些点子。”

  “就只得这条路可走?”

  “唯一生路。”

  “每次他都跪着流泪道歉以后不会再犯。”

  礼子给她接上去:“每次他都控制不了拳头。”

  “他已辞去工作,对外说是陪我待产。实则上控制我每个行动。”

  礼子问:“今日你怎样走出来?”

  “他醉酒熟睡未醒,我偷偷溜出,我到报馆找你,他们告诉我你的行踪。”

  有是他们,礼子拜服,他们什么都知道。

  礼子又问:“你可有积蓄?”

  “生活不是问题。”

  礼子说:“你已比许多人幸运,去一个安全地方,把孩子养下再说,否则,一尸两命,他也难逃法网。”

  “当初,我以为他是受害人,朱礼子癫痫。”

  礼子不再说话,她凝视赵小兰。

  稍后礼子站起来,“祝你好运,原谅我多嘴,再见。”

  她走出会所,心头十分轻松,是,她讲多了话,可是,她做了她应当做的事。

  礼禾找她:“礼子,我需要礼服、礼堂、菜单、花束,一切与婚礼有关的服务人员。”

  礼子答:“我替你请社交版编辑帮你找专家帮忙。”

  “若在海外举行婚礼,你也一定要出席。”

  “礼禾,我有话说。”

  “我有些急事,我们稍后再联络。”

  礼子忽然明白,这一刻起,姐姐将以她个人家庭为重。

  她仍然爱她,当然,妹妹是狗熊或毛虫她都不在乎无所谓,但是她的心已属于那丑汉。

  礼子回到家,她处理一些工作,把照片传给宝珍,加上简单说明,再与社交版编辑谈一会。

  那编辑说:“礼子,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一些。”

  “是失恋的事?”礼子失笑。

  “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你已熬过难关,你痊愈了。”

  他们都认为只是失恋小事。

  她感慨,“我这才知道那创伤原来有黑洞大。”

  “那件事拜托你了。

  “放心,我有极能干的人介绍给令姐。”

  忙了一天,礼子累了,和衣倒在床上,朦胧间觉得母亲走近,轻轻说:“可怜”,替她熄灯,轻轻离开。

  礼子睁开眼,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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